如果她“和别人不清不楚”了,昏迷的这个破烂大约就算是死了也会精神百倍地爬起来。
……啧。
明明挺好笑的新发现,却开心不起来。
感受到其他人的紧张,安各敛下那点勉强的笑意,为了不泄露内里的慌张与焦急,索性恢复为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的老板远比笑嘻嘻的老板可怕,常年在她手下工作的杨秘书已经低下了头,而被临时雇来看诊的医生不禁瑟缩了一下。
“那,我再仔细看看……”
安各却摇了摇头,挡住了医生要第二次检查的动作。
“不必。之前您包扎上药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待会我让秘书送您回医院。”
杨秘书很敏锐:“那老板,我们就不去……”
“不了。既然不是什么大伤,没必要耽误医院的特护病房。”
杨秘书愣了一下,因为老板的脸色明显不觉得这是小伤。
但他聪明地没多问什么,只是道:“好,那我立刻联系您的私人医生,先开点药……”
她亲眼见到他承受了那么多恐怖的袭击、变为巨兽时显露出的那样可怖的伤口,可现代的医疗仪器与技术却连骨折都看不出……可能是有障眼法之类的玄学东西……那西药想必也是没什么大用的。
这时不能随便找医生乱动,反而可能会加重他的伤势。
安各摇头,心里已经在回忆裴岑今的手机号码。
见状,随行的医生小声试探:“……既然这样,我想,就先输点血,让他多多休息……”
既然只能检测出“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那输点血总是不会出错的。
安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被提前吩咐过“准备充足的医疗用品”的秘书立刻从运输机的冰箱里拿出提前备好的血袋,医生则迅速找出针管:“先生是什么血型?”
……什么血型?
安各愣了一下。
她记得……洛安的血型是……等等。
他几乎从没有去过医院体检……更没查过血型……就算有,她也没看过他的体检报告书。
从没有。
拼命努力回忆,只能想起十年前相互交换的婚前体检报告书——各项指标都记不清了,当时也只是随手翻了翻确认有无常规疾病——从女儿身上推导血型也没用,洛洛是o型血,她也是o型血,那他a型b型o型血都有可能——
眼见老板一言不发,杨秘书小心地试探了一句:“老板,要不,联系一下这位先生的亲人?或者家属?”
老板抬起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
“他的家属就是我。”
【那您怎么连对方血型是啥也不知道】——这明显是个雷点,杨秘书默默闭了嘴。
洛安被抬上运输机时的样子几乎是泡在血里,别说脸了手指都模糊一片,现在是凌晨,运输机内的照明又不算强烈,所以杨秘书根本没看清他是谁,压根就没把老板这颜控和这个重伤的男人想到一起去,只觉得老板是在乐于助人。
现在想想,哪有乐于助人时手牵手守在旁边的。熬夜加班果然容易令脑子熬坏。
“……别输血了,先拿点补血的中成药给我。然后紧急采购一批补血的药材送来,再给我一部手机……不,李秘书呢?让她直接过来借我用下手机。”
竟然连“童童美女”都不叫了,老板心情超级差啊。
杨秘书急忙转身联络,原本在机舱另一边打电话的李欣童被迅速拉了过来。
“老板?”
安各没心思扯别的,单刀直入:“裴岑今联络你了吗?他手机借给我用了,但想必还有其他的联络手段……”
“有是有,”李欣童也有些纳闷,“大约十几分钟前,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说原定的宵夜计划要延迟半小时……接到老板之后您不是说让我休息五分钟吗,我本来想趁这机会回拨过去问问他什么情况……”
十几分钟前?
安各拿过李欣童手机,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困惑。
十几分钟前,打到李欣童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显示的备注名是【老板娘】。
十几分钟前,白蛇现身与猩红的巨人缠斗,而裴岑今却不知在哪里拿着洛安的手机,打给女朋友说“延迟半小时”……
可洛安事先告知她的计划,只到“我负责掩护你负责空袭”这里。
那团可怕的马赛克怪物不是被撕碎了吗,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不是吗?
安各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立刻伸手摸索洛安身上的外套——
别说手机了,他出门必带的零钱包,小本子,家门钥匙——还有那盒出发之前引起她怒火的薄荷图案药盒,他确认止疼片被她当作薄荷糖吃光后就随手把纸盒放进口袋了,安各当时盯着他气得呼哧呼哧喘气,所以记得非常非常清楚——
然而,此刻,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
再仔细看看,虽然身上全是伤,但外套口袋却没有被划破的痕迹,那种程度的打架为什么还会保有完整的衣服——
安各俯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