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感依旧是似乎毫无危害的葡萄果汁,浓郁的葡萄香还有点令人上瘾——本就偏爱葡萄的洛安开始觉得很好喝,便拿过第三杯。
“我还可以再喝点。”
女儿开始高呼“好厉害”,小手拍得啪啪的,仿佛是提前被通报要在某个固定点位这么起哄的气氛组——
而妻子突然嗤笑一声:“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研究玄学的家伙肯定有什么解酒的法门啊?以前你明明一杯就倒,这次接连喝了两杯还没动静,肯定是偷偷动手脚了。”
恰恰相反,以前的“一杯就倒”是我早就运转道术排解酒意后做出的假象,这次连喝两杯完全出于一时冲动,是真没做什么小动作。
洛安听着她嗤笑,那种一点点的小介意便变成了一点点的大介意。
又或者,从第一杯开始,仓促入口的酒精就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无暇细思,女儿雀跃又活泼的起哄声与妻子那有些反常的大声嗤笑中,他很快喝下第三杯。
“我这次,没动手脚。”
……还真的特意没动手脚,不知不觉的,洛安已经放弃了运转道术消散酒意。
也不知是那点介意令他开始赌气,还是直接喝懵了。
虽然口感依旧像是轻盈的葡萄汁,但他已经提起了一些警惕,因为妻子和女儿的反应相较平常都很奇怪,比起单纯地贬低他不能喝,她们似乎更像是合伙在怂恿他多喝——
好吧,大概是酒精真的影响了他的判断力,毕竟他眼里的妻女已经有点重影了,她们是否对了对眼神,妻子是否使了什么眼色……估计是错觉。
因为,平白无故的,豹豹故意灌醉他做什么?
“剩下的带回家吧,”洛安揉着太阳穴说,“虽然是很低度数的果汁酒,但还是有点……”
“好好,吃饭吃饭,洛洛别总凑旁边起哄,把剩下那块披萨吃完,然后去洗个手,我们差不多吃完了。”
没有继续怂恿劝酒的意思,大概之前真的是他多心了。
女儿乖巧地答应了,她快速消灭了手里的披萨,然后蹦去洗手,洛安支着头,勉力维持着清醒。
已经落日的露台上,便又剩下了对面的她一个人。
吵闹的孩子远去了,安静的大人又带给他一种古怪感。
“豹豹……”
你今天是怎么了?刚才工作遇到了不顺的事吗?还是我不在的时候洛洛让你很不高兴?
可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你的表情现在看上去……
难过。
……等等?
为什么你看上去会这么难过?
洛安又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又睁眼。
酒精与重影太影响判断,比起赌一时意气,他还是更在意妻子此时的表情。
还是运转道术,发散掉……
“安安。”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的手。
“趁着洛洛不在,”她轻声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
话音太近了,她是贴过来了说话吗?
“再过小半个月,就是我们结婚十一周年纪念日……”
洛安又开始发晕,盛满气泡的酒杯离她的手指太近,又或者,就是她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把酒杯推近的。
“我觉得,这个日子,我们该好好庆祝。”
闪烁着气泡的酒液在摇晃。
她贴近耳边的吐气比妖怪还惑人心。
“安安。就在饭前,我打电话给女儿报名了半个月后的夏令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看夏令营的宣传册吗?我安排好了,也替你问过洛洛,她很乐意……”
我有这么不胜酒力吗,除了看人重影还会幻听?
“所以,十一周年纪念日,我们重新去度蜜月吧。你一直很想再拥有的蜜月旅行。”
夏日的晚风中又响起蝉鸣。又或许是他嗡嗡的耳鸣。
幻听症状太严重了,连带着血管也开始发热,阔别许久的鲜活心脏噗通噗通跳起——
“不是玩笑,不是说谎,也不是幻听。看,我已经订过票了。”
虎牙在他的耳边轻轻磕了一下,近乎于虚幻的漂浮感被猛地拽回地面。
洛安错愕地看向她——是立足于现实的妻子没错,绝不是从某个美梦突然冒出的——
而她一只手举着手机,手机里是清晰的订票信息。
另一只手则推过酒杯,酒杯里噗嘟噗嘟的气泡似乎响在他的心里。
洛安眩晕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