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整个后背都是汗津津的,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就是夫人想的这么回事,皇家那边必是知晓晋王不在府上的,却还往河西传旨,该是为着给周家做脸。
才收到的信儿,周家的九娘被齐王纳入府中做了侧夫人,据说那位周九娘堪称倾城绝色,周家同一辈儿的小娘子都不能与之相比,周家一直藏着没叫她往外见人……”
“唬谁呢,周九娘是周家打旁枝里挑出来的吧?”这样事根本瞒不过冯妙嫦。
西岭点头,“比那个还不如,是周家外室女。”
“所以,周家是不看好韩王,转投齐王了?”
“是呢,说是韩王已不同周家走动了。”
齐王和韩王争成个乌眼鸡也好,正合适他们在河西闷声发大财。
等给河西这边经营得铁筒一样,无论哪个上位也不怕。
想到一节,冯妙嫦幸灾乐祸道,“裴尚书一向自诩清高,不借机靠上去怕后面没前程,靠上了就是和周家一起坐实了靠女人谋富贵的名声,这可怎么好呢?”
见她不再问晋王的事,西岭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脸上的笑都真实起来,“裴尚书且装不下去了呢,徐夫人手里的生意一家家的关门,都没钱给裴尚书宴客会友了。
裴尚书现在一心在家盯着裴三读书,想他考出个解元给那些憋屈事盖去,可惜这回洛安下场叫得响的可不少,有芝兰公子李七郎,有夫人的二兄和妹夫褚十八,另还有好几个学问扎实的,裴三想出头难
呐。”
“就他出头了,我也觉着我二兄和妹夫比裴三强百倍。”冯妙嫦倒不介意裴三考上去。
上去再摔下来也挺解气的。
裴家想坏小妹的婚事不成,反叫裴家看着小妹和褚十八订了亲,徐氏的生意也跟着全塌了,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真是报应不爽。
“徐氏这会儿闲了,更要盯着周四娘的肚子了吧?”
西岭笑道,“早午晚地给周四娘灌苦药汤子,周四娘喝得都一脸悲苦相了,说是没以前鲜亮了呢?”
瞧着冯妙嫦的脸色,西岭提议道,“夫人,要不我再叫人给……”
冯妙嫦摇头,“先这样吧,剩下的等我自己去找回来,总得叫他们知道是我回报的。”
闲话说完,正好纪先生打府衙回来,西岭借机告退出来。
出了这边的门,他赶紧又往七爷那边儿去了。
七爷外书房里,闵先生也在。
七爷这会儿言笑如常的,瞧不出刚才发了那样的雷霆大怒。
他在东大营里给封旨扔到传旨太监脸上时,西岭都要以为那太监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呢。
见西岭进来,七爷先问,“没叫夫人起疑吧?”
西岭摇头,“现还没有。”
闵先生忍不住道,“七爷,还不和夫人说么?”
七爷明明是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给阿眠一个破国公的爵位,这是拿我当花子打发呢,我哪来的脸和夫人说。
这事儿都不要再提了,等我给阿眠拿回配得上的,那会儿才是和夫人说的时候。”
怎么才叫配得上?彼此都心知肚明。
西岭忖度着冯妙嫦刚表现出来的,不由道,“瞧夫人的意思,这样事要搁她身上,凭多高的门第她也会弃如敝履呢。”
七爷笑的终于有了暖和气儿,“夫人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她看阿眠眼珠子一样,知道了这些真会撂挑子走了。
所以一定要瞒住了她,等大事抵定了我会好好给她说明白。”
想想燕夫人平日的刚性,闵先生这会儿也觉着说了不妥,“还有周家女,夫人知晓了怕也难转过弯来。”
恰说了七爷最听不得的,“少提吧,我不想污了耳。”
七爷竟鄙夷周家女至此,不过想到周家弄出来个周九娘转投齐王的行径,确实那一门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闵先生转而说起了别的,“七爷,陛下现下倒底是个什么心思?”
七爷冷笑,“还能是什么心思,想叫我装孙子呗,叫齐王和袁家以为我只想在西边儿这一亩三分地折腾,等齐王和韩王斗得都削弱了,我就可以渔翁得利趁势而起了。”
闵先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想想七爷一向都容得他们进言,还是含蓄说了,“想法是不错,只是韩王手里没兵,怕是对齐王难有损耗。”
连周家都知道韩王不成了,兴元帝从哪儿觉着韩王能顶事?
闵先生虽不在朝,也早听说了兴元帝是个没什么成算的,这么些年为帝的手段就是和稀泥。
他这辈子只坚持了两件事,立何皇后是一件,再就是送晋王就蕃了。
可这样的两件事却更衬得兴元帝无作为。
坚持立了皇后,却让人心力交瘁早早就香消玉损。
打心里疼的嫡子,却是连带在身边都不能,没满周岁就送到广济寺,得了玄空大师庇护才得活命。
嫡子长成了又给发配到不毛之地一样的河西,还自以为给嫡子谋划出了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