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更恨我自己。”
“明明当年只要我心狠一点,只要我不同意和她的分手,只要我笃定她会心软,她割舍不掉我们的感情,我们就不会分手。因为她太会付出,只要我说一句我的任务会有多煎熬,她会是我坚持的信念,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她,她就算自己受苦也绝对会坚强撑下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但楚黎川——”
宋弈洲这句话,他自己都说到酸涩,“你真的觉得我能这么自私吗?”
这是楚黎川所窥探不到的,他们的过去,他又怎么能猜到答案。
宋弈洲说:“我不能。因为只要她和我提了分手,就代表只要离开我的束缚,她会有自己更好的前程,不用再煎熬我们可能会长达五年的遥远异地。而且那时孟家出事,她不受牵连的唯一办法也只有出国,所以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把这么好的她绑在我身边......”
宋弈洲低头,目光涣散,“就算那时连想她会离开我这件事都会让我心脏抽疼,我也必须放她走......”
“我必须放她走......”
这是一种信念,更是一种抉择。
楚黎川根本难以想象他印象里这么骄傲、这么凌厉的宋弈洲也会有这样狼狈妥协的境况。
这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他。
原来机场那天,他看到的也真的是他。
原来那天,孟苡桐眼底的所有期待都不是因为他,而是全为眼前这个他而存在。
楚黎川闭眼,荒唐还是浓烈酸涩的苦笑。
究竟是怎么世事弄人走到了这一步,他都从没能走进过她心。
原来所谓的慢慢靠近,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他到底还是荒凉过客。
楚黎川拿出了最后那份有关#16杜禹演习事故#的标签文件,而这份标签文件下,压着的每一份:
#09韩知逾领养#;
#11闵江福利院婴儿夭折#;
#11杜禹滑坡事故#......
一项又一项,都是有力打击邵慎柯,但楚黎川今天原本没想拿出来的底牌。
现在,似乎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你们部队那个军人的事故,如果可以,代我向家属说一声抱歉,节哀。”
随后,熟悉的录音从楚黎川自带的录音笔里流出:
“既然你说,五年前是我没能力帮邵家吞掉孟家,现在也没资格参与你们之间,那邵总这又是在玩哪一出?”
“亲自找上门,是觉得我还会和当年一样,配合你们做害人害己的虚假交易?”
“邵氏一向公正亲民,怎么会是虚假交易?不过是良心向善,想帮帮那些以后必定会读书困难的孩子罢了。”
“要不是当年宋弈洲横插一脚,孩子的身份问题怎么会被认定为拐卖?”
“所以邵氏没错,你更不会有错,全是宋弈洲手下那个部队的错。是他们那次的出手挡了你的财路。后来孩子刚送进福利院就夭折没了,你要他们一命抵一命,就连现在活着的他们,你们都不打算放过?”
......
害人害己,虚假交易。
拐卖。
那次的出手挡了你的财路。
要他们一命抵一命。
......
一命抵一命。
这五个字,宋弈洲难以置信地真的抬眼目光犀利,却也撞上了楚黎川默认甚至打算同归于尽的决心。
宋弈洲冷到极致的低声:“一命抵一命,什么意思?”
楚黎川没说话。
“砰——!”的一声,身前的桌子被踹开,宋弈洲起身朝着楚黎川过去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极冷的眉眼汹涌着怒火,气势汹汹,隐忍到暴怒一触即发!
“楚黎川!什么叫一命抵一命?!”
楚黎川像是早知会有这么一天,紧抿的唇,脸色发白。
宋弈洲是铁青的脸色,居高临下,不容置喙:“说话!”
他太少这么失去克制地发火,而今天注定逃不过,楚黎川已经不打算再把自己摘出去,明知就算他想摘也摘不净了。
“你们演习前一晚,你那个队员突然不见了两个小时对吗?那期间,是邵慎柯拿他妻女给他的警告,因为查到他手里握了太多我们的把柄。如果他不打算息事宁人,那等到演习结束,不仅他活不了,他妻女也是死路一条。”楚黎川苍白地看着宋弈洲浑然的重戾,竟还是笑了下。
“听说,他的女儿小名很好听,幺——”
后面的“幺”字还没说完,宋弈洲直接一拳挥在了他脸上。
“砰——!”
这次,场面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