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死了,你快死了,你快死了。”
邢才人这样说着,忽然大声笑了起来。
“我快死了。”
眼泪顺着她红彤彤的眼睛滑落,疯癫又可怜。
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就再也没体面可以维持了。
沈初宜此刻才注意到,邢才人身上的外衫都有些脏了,袖子因为被绑在绢丝中,皱皱巴巴的很是凌乱。
她的右手一直发狠地扣着左手的指甲,把原本整齐圆润的指甲扣得血迹斑斑,参差不齐。
这同以前整齐雅致的邢才人大相径庭。
沈初宜蹙起眉头,正要开口,就听到恭睿太后冷冷开口:“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
“这个人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让你发疯?”
邢才人哭嚎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个。
不过因其疯癫,交流十分困难,恭睿太后问的问题她根
本就没有回答,似乎也完全没有听见。
她只自顾自喃喃自语,根本不搭理旁人。
倒是邢才人身边的巧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我们小主以前真不是这般性子,也绝对不会做出装神弄鬼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还请娘娘详查,给我们才人一条活路吧。”
巧圆一边说着,一边嘭嘭嘭给恭睿太后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额头红了一片。
如此看来,倒也还算忠心。
之前碧云宫八哥之事,邢才人一力承当下来,她只承认八哥是自己放的,她身边的宫人们皆不知情。
如此,倒是把冷新枝和巧圆都保了下来。
也难怪两人对她这么忠心耿耿。
方才进来寝殿“照顾”邢才人的两名姑姑都是尚宫局的人,其中一名瞧着年岁渐长,满脸和气,听胡掌殿叫她陈姑姑。
这位陈姑姑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欲言又止。
恭睿太后冷冷看她一眼:“陈姑姑,有话就说,邢才人性命攸关,不必藏着掖着。”
陈姑姑哆嗦了一下,她脸上冷汗直流,声音也带着三分颤抖。
“太后娘娘,奴婢不敢讲。”
恭睿太后就道:“恕你无罪,说吧。”
陈姑姑这才小心翼翼看向在场众人,目光在三位妃娘娘身上飞快扫过,最后才落到恭睿太后的脚尖前。
不敢再多看一眼。
“回禀娘娘,奴婢以前在家中时,村里曾经发生过一样的事情,有一名妇人也是忽然发疯,怎么也治不好。”
“当时族老请了当地有名的百晓生,在其家中翻找,才终于发现端倪。”
陈姑姑说到这里,她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狠心开口:“当时在那妇人家中,发现一个绢布人偶。”
“也就是说,那妇人之所以会发疯……是有人给她……”
陈姑姑闭了闭眼睛,最后才小声开口:“下蛊。”
下蛊这两个字说出口,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年轻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
贤妃也蹙起眉头,她看向恭睿太后:“太后娘娘,您看这……”
恭睿太后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才看向陈姑姑。
“你仔细说说,如何下蛊?难道这荷风宫也有绢布人偶?”
还不等陈姑姑继续说,巧圆就哭嚎着开口:“难怪,若是下蛊,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小主总说有白面小姑娘同她说话,原来是被人下蛊,迷惑了神志。”
那陈姑姑神情又变了。
“太后娘娘,若是按照这位宫女的说法,邢才人所中的巫蛊之术恐怕没这么简单,可能是草蛊人,就是用上好的丝绢做成小人,上面有被咒者的生辰八字,会让被咒着病入膏肓,心迷神失。”
“跟奴婢村中妇人的病症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谋害邢才人,给她扎了小人。
恭睿太后轻轻敲了一下圈椅的扶手,抬眸看向那名陈姑姑。
“陈璧,你也是尚宫局的老人了,哀家记得你入宫也已经有十五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