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一片死寂,鸟雀从头顶腾空而起,翎羽翩然而落。陆阳心中暗想: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清了吧,这个人,留着也是个祸害!突然之间,一抹刀光闪过,饶是他反应极快,迅速换了左手掐住裴天儒的脖子,右手将刀刃隔开。陆阳没带任何兵器,应付这把刀却绰绰有余。对方眼见偷袭不成,索性朝他身上薄弱的几处大穴攻去。如今他也学机灵了,两方实力悬殊的时候,打架不能靠硬拼,得靠智取。说白了就是耍花招。岳泽将裴天儒从陆阳手下拽出来,掩在身后,长刀一划,刀身映着日光,亮白耀眼。陆阳冷眼看他,并未多说,只摊开掌心:“你不是我的对手,把人交出来。”“是与不是可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的。”岳泽提了口气,“叔叔年岁大,让着点小辈,就别怪我欺负你没带剑了!”“阿泽!”裴天儒想拦住他,话才出口人已经扑了上去。刀光人影在林子里穿梭闪动,劲风带着树叶下雨似的哗哗飘坠,他不会武功,也看不懂这两人到底谁占上风。但是见岳泽有兵器护身,却依然伤不了陆阳分毫,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幸而此时,遥遥听到一声住手。容萤边跑边喘气,她一路上找不见人,多了个心眼往林子里走,哪里知这两个居然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小时候打一打也就罢了,这都一把年纪,怎么还这么幼稚?!她跑到裴天儒身边,望了他一眼表示询问,后者已急得面色苍白,连话也不知怎么说,她没办法,急得焦头烂额,在原地里转圈圈。“喂,你们住手啊!”“我叫你们住手,听见了没?”打斗声压根没停止,仿佛是在回应她这句话,容萤干脆挽起袖子,不管不顾往里冲。岳泽刚叫嚷着砍下去,陆阳从那刀身上窥见她的模样,心中一惊,忙凌空旋腿,踢飞了刀刃,长刀在空中翻腾了一下,稳稳当当□□土。“你作甚么?”陆阳稳住身形,颦眉问她,“太危险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若不拦着,等着给你们收尸么?”他冷冷道:“是收他的尸。”“……”容萤瞪瞪这个又瞪瞪那个,叉腰道,“谁先说?”“我。”“我!”岳泽咬牙,狠狠剜了他一眼,揉着胳膊告状:“是他先动手的,要杀天儒。”见陆阳并未反驳,容萤大概能猜出他心里所想,于是抿抿唇,朝裴天儒解释:“我和他谈一会儿,你们自己当心。”“好。”说完,容萤才回头去拉他,“你给我过来。”这么一闹,她也没有心情吃鱼了,直接把陆阳拖回了府,让侍女关上门。砰的一声。今日天色不好,屋内有些暗,容萤将手搂在他腰上,“你怎么了?”她轻声问,“我知道当初跟着天儒走了,你不高兴,可也不用杀了他吧?”陆阳摇头说不是。“那是什么原因?”想起他好像从小就不喜天儒,容萤越琢磨越觉奇怪,“他到底何处得罪你了?还是说,他家里人得罪你了?”陆阳沉默良久,依然没有答复。容萤暗叹了口气,伸手捧住他的脸,“我知道你近来想问什么,我去和亲,是因为有件要紧的事得去办。你等等我,或者……就在这座城中等我也行,事成后我来找你。”陆阳低下头,额头与她相抵。“到时候咱们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成亲,隐居避世,你说好不好?”容萤抬眼看他。当提到成亲的时候,陆阳眸子里的神情从诧异到惊喜最后渐渐的……他竟闭上眼睛将脸别了过去。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容萤想不都用想就能明白,当即松手推开他。“怎么,我嫁给你委屈你了?你不乐意是不是?”“不……”他慌忙想解释,却被容萤打断。“好了,你也别说了。”她气得呼吸都疼,“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到底准备憋多久!”容萤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他算了,她把门一开。“你走吧,你走你走……不想看见你!”陆阳被推出门外,刚想上前,门哐当一声关上,他抬手欲扣,里面索性把灯也灭了,只好又放了下去。回廊边儿,两个侍女正交头接耳,目光探究地看着他,陆阳暗叹了口气。“……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说完,才慢慢离开。容萤独自在房里生闷气,趴着门缝瞧了瞧,终究是扶额摇头。自己果然还是,不想为难他。就像三年前一样。可这个人属葫芦,若不逼一下,他是不会老实就范的。百无聊赖,思绪凌乱。容萤到院中去散了会儿步,远远地看到后门处有个小厮在低头扫落叶,刚想走,迈了几步又退回来。“诶。”小厮听到声音,左右张望,随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对对对,就是叫你呢,快过来。”公主大人有吩咐,肯定是个美差!后者颠颠儿地跑到她跟前,容萤笑着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都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小厮点头如捣蒜,“小的一定谨遵吩咐。”*陆阳回到客栈,在房内枯坐了两个时辰,偏头往窗外看,天色已经黑了。也不知容萤有没有消气,他也觉得自己的举动伤到了她,内心忏悔了很久,可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他把包袱里所有的钱都翻了出来,放在桌上细细打算,最后提着钱袋去买了点脂粉。深秋的晚上,天气说冷不冷,说暖不暖,风吹在面颊,有银杏叶的味道。街道两旁亮起了灯,人影绰绰,繁华似锦。陆阳走到临近府衙的那个小院外,后门坐着个老翁,两手揣在袖子里,眼睛只盯着外头的集市。他站定脚,让他帮忙通传一下。“找谁?”“成安公主。”“什么公主?”“……成安。”老头子哎呀一声,“早就走啦。”闻言,陆阳心中瞬间轰地一声响,“你说什么?走了?下午不还在的么?”“就是下午走的呀。”他好像还认真琢磨了片刻,随后语气更加肯定,“没错,就是下午走的。带着丫鬟,呼啦啦一大群人,就走了。”他呼吸有些急促,忙问:“钱将军呢?”“将军?什么将军?”“……钱将军。”“噢!”他急忙道:“去哪里了?”“不知道啊,也走了吧?”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听得陆阳烦躁不安。想起容萤那时说的话,愈发感到恐惧……他们莫非是提前出发的么?若是如此,往京城走是朝东,现在追上去,快马加鞭应该赶得及!刚打算去牵马,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