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繁不语。静默了半晌,程虹以为他已经被说服了。她低头打开手包,从里头取出一张名片,就要递过去时,陆繁开口了。他的声音低缓、平静,有旁人难以听出的沉重,却唯独没有自卑与怯懦。他说:“她缺的,不是衣服。”——进屋时,天已经擦黑。陆繁把门关上,进了客厅。倪简正在沙发上睡着。她脸朝外面,长发顺着沙发檐垂下来。陆繁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拎着菜进了厨房。他把袋子放在墙角,正准备拿刀杀鱼,看到厨台上两盘菜。一盘炒鸡蛋,一盘秋葵。鸡蛋糊了,秋葵焦了。陆繁掀开电饭锅,锅里有饭,不是中午剩下的,是新煮的米饭,只是水放多了,看着像粥。他盖上锅盖,走出去。倪简仍然睡着没醒。她睡觉的样子总是最老实的,身体窝在沙发里,清瘦单薄,露了点儿脆弱。陆繁蹲下,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她闭着眼,乌睫阖在一块儿,淡黑的两小片,衬得脸庞极白。他还记得这双眼睁开时是什么样子。重逢这么久,她只有这一刻跟小时候最像。柔和得让人不习惯。陆繁直起身,临走时瞥到倪简的手,目光顿了一下。她的手指上有一些乱七八遭的红痕,很显眼,与白皙的皮肤格格不入。他分辨得出,那是烫伤。倪简是被怪味儿熏醒的。陆繁在给她搽药膏,一抬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就那么看着他。她看得太专注,陆繁一时微怔,过了会才低眉继续凃药。倪简缩回手,从沙发上坐起来,“别抹了,好臭。”陆繁说:“有用。”倪简把手凑到鼻前闻了闻,有点儿犯恶心,赶紧拿开。“你哪来这些难闻的东西?”她皱着眉说,“这个比那油还恐怖。”陆繁没回答,只说:“忍着。”又挤了一点儿,往她手上抹。倪简没动。陆繁粗粝的指腹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滑过,轻轻揉了揉,不柔软,刺刺的。倪简的心也像被揉了一下,痒起来了。她盯着他漆黑的眉往下移,目光笔直。慢慢地,喉咙也有些痒了。她闭紧了唇,在忍。陆繁无知无觉。他垂着眼帮她抹药,抹完最后一处,收回手,把盖子拧上。一抬头,倏地怔住。他清黑的眼看过来时,倪简脑中“啪”的一声响。那根绷紧的弦断了。忍不了了。她捧住他的脸,唇撞上去。陆繁毫无防备,被那一下撞得措手不及。她哪也没吻,湿热的唇直冲着他的眼。她的舌像妖精,无声无息地钻出来,舔他。外头,最后一丝夕阳也褪尽了,天黑下来。陆繁的眼前也黑下来。他感觉身上的血都冲进了眼睛里。倪简亲他的眼角,一路蔓延,到耳廓。陆繁身体一抖,喉咙里滚了一下,他咬着嘴唇,猛地拧住她的手。倪简被他扯下来,压到沙发上。陆繁浑身肌肉紧绷着,叠在倪简身上。他扣着她的肩,呼吸急重。昏黯中,两人的目光笔直地对上。陆繁眼里跳着火。倪简目中有光。他紧抿着唇。而她,在笑。“倪简,别招我。”他咬着牙根说。倪简扬着唇,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笑意渐渐扩大,融进眼睛里,花儿一样。她低低的笑出声来。“你不是挺厉害么,嗯?”她腰一耸,感觉到他那里跳了一下,又硬又烫。她笑得眼都弯了,“这么不经撩?”陆繁的脸彻底沉了,眸子黑漆漆一片。倪简仿佛意识不到危险,仍笑得嚣张跋扈,尽是挑衅。陆繁按着她的胳膊,头埋下去。倪简笑不出声了。陆繁堵住了她的嘴,以唇。四片唇瓣相撞,倪简从脑袋到心窝都轰开了。她没有这种经历。向来都是她亲别人,亲脸,亲脖子,亲眼睛,她没亲过谁的嘴,连苏钦都没有。她是想亲的,但是未遂。后来,她找别的男人尝试,都是刚亲了脸就进行不下去了。她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陆繁的舌攻进来,倪简脑袋懵了,热了。她回应他的深吻。在亲密这件事上,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几个来回,就掌握了技巧。她反客为主,舌抵着他的,打战一样勾缠,在他唇齿间翻搅。她想,和苏钦接吻也是这种感觉么。激烈、刺激、爽快。但很快,倪简发现了不对。她胸口闷了,喘不过气了,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却还是那么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