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曜心里如明镜透彻。他必须要抓住前排浪头扣下的一瞬间。那是唯一的生机。余曜看准时机,抬头拱背,在疾速狂涌的巨浪面前不仅反退,甚至还放慢了速度。眼见那道修长单薄的人影即将被高山般耸立的巨大海浪掀翻!“啊啊啊啊啊——”观景台和屏幕外的观众不受控制地发出尖叫。他们都以为余曜要完了。尤其是在看见少年眨眼间就被扣下的浪墙吞噬,从眼前彻底消失时,更是慌张到想要报警。“现在请救援队还来不来得及?”【快点!快给海警打电话!】屏幕内外的观众们都乱成一锅粥。不断扣下的巨浪发出雷鸣般的声响,竟也没能完全盖过他们惊慌失措的呼喊人声。翻飞的白色泡沫也溅湿了观景台的围栏。围栏边,只有满眼惊慌的戚本树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晕倒崩溃,死死抓住围栏的手反而因为激动和狂喜瞬间痉挛起来。“戴维,”戚本树嗓音发紧,“小余他没事!”戴维没听清,凑近过来,“什么?”戚本树的声音就高了不少,“小余他没事!”字正腔圆的华国话在轰鸣的海浪声里格外清晰。有听得懂的华国观众就瞪大了眼。“真的假的,小鱼在哪?”【真的吗!戚教你千万不要骗我!】其他国家的观众们很快借助翻译弹幕或者是身边人弄明白了这句话。有人信以为真,也有人满眼怀疑。等到好几秒钟过去,海浪里依旧没有出现那道橘色冲浪板的影子,怀疑的语气就占了上风。“哦,可怜的教练,他该不会是因为余的意外精神失常了吧?”【我也希望余顺利归来,但他至今都没有出现,愿上帝保佑他】这样的腔调气人又真实。戚本树因为神经紧绷而高度敏感,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你们懂什么!戚本树盯着那道宛如高山般从天际砸落的巨大浪墙,仿佛已经能看见浪墙之后,在真空地带的浪管里安然无恙的少年身影。只要小余的冲浪板没有浮起来,他就绝不可能失败!更何况刚刚余曜分明是瞄准了最佳起乘点,快准狠地顺利起乘,怎么可能失败!戚本树的信心稳如磐石。在栏杆边屹立不动的坚定背影更是给观众们增添了不少信心。议论的人声褪去。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随着戚本树一起,将目光全部投注在那道镶嵌着无尽浪花的高大浪墙之上,默默地为消失在浪中的少年祈祷。正如戚本树所坚信的那样,余曜此时确实正在浪管之中。最危险的核心最安全。这句话放在极限冲浪中同样适用。翻卷的浪壁高达四十米,卷起后还没来得及扣下的浪管也高达二十多米。余曜在浪管之中,将枪板的板缘切入实心水墙之中斜跑加速时,不受控制地抬头看了一眼。恰巧有一抹阳光隔着海水落在他的头顶。于是,厚重的海浪天花板就折射出水晶般璀璨瑰丽的斑驳纹路。这是海水铸就的琉璃宫殿。梦幻,神秘,光影陆离。全世界只有他一人有幸得见。余曜微微出神一瞬,琥珀色的眸子才重新有了焦距。他有点后悔没带摄像机来。但这样独一无二的极限美景,能有缘见到,就已经是自己误打误撞才见识到了大自然藏在无尽威力下的温柔一面,又何必奢望能够记录下来。少年冻得发白的唇角轻轻扬起。再加速时,心神都随着四周哗啦哗啦的拍打水声动荡飘摇。他在空无一人的浪管里,宛如离弦的箭般一直一路向前,板缘就在沿途墨蓝浪壁上划出一长道雪白浪痕。浪痕的起点是少年橘色的冲浪板。浪痕的末端还未消散,就被追赶扣下的浪头拍成无数银白泡沫。冰冷的泡沫溅湿了少年的身影。但每一次,在溃浪即将四溅炸开时,余曜都能以最快最危险的距离成功逃离危险边缘。逃不开,他就要葬身大海。所以一定要快!余曜全神贯注地调整冲浪板的角度和方向。在一次又一次次的生死关头,少年还始终保持着随时关注着浪迹闭合时机的高度警惕。他时刻都做足了准备。所以在预判到海浪薄弱处的第一瞬间,完全没有犹豫,就毅然决然地冲向那道薄薄的冰冷水墙。毫无疑问,这是又一次的搏命。胜则逃出生天,败则尸骨无存。余曜赌的,就是自己对时机的把握和对冲浪技巧的应用。他在浪墙兜头淋下的时刻闭紧双眼。心跳如擂鼓却没有丝毫迟疑,哪怕失去了视觉,也依旧勇往直前。于是,万众瞩目的期待里,所有人期盼的少年终于从银白的浪花里劈水而出。那道站在橘色冲浪板上的湿漉漉身影甫一出现,就引起无数欢呼呐喊。四面八方的尖叫声一股脑涌向少年。“余!”【是余!】“啊啊啊啊啊!”余曜却是被水浇透的当场就打了个寒颤,有一种从灵魂深处被彻底洗净的震撼感。嘶——真冷。太冷了。浑身湿透的余曜快速地摇了下头,试图抖掉发梢上不断滴落的冰冷水珠。但也只是这么一下。巨浪还没有完全溃散,他必须要赶在白花浪形成前冲到安全区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