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到了这一步都会选择主动或被动跳下。颤抖的四肢不仅带来难以言喻的酸痛撕裂痛楚,还会大大降低掌握岩点的敏锐度。但约翰尼退无可退。一旦退了,他们一家人下半辈子的安稳生活就没了。约翰尼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咬牙坚持着,拼了命地在脑海里强迫自己回忆着从小到大挨过的饿,受过的打,还有周围人穷困潦倒的凄惨一生。这场比赛是他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一定要去华国!他必须去往华国!抱持着这个坚如磐石的信念,约翰尼苦苦支撑着体力早就耗尽的身体,犹如不知疲倦的机器,一个劲地向上爬去。不顾形象的背影说实话有些狼狈。但约翰尼才不管什么好看不好看,技巧不技巧,他只知道自己抓住踩住的每一个点,都是通往华国的一级台阶,只要能抓住能踩住,自己就会离华国更近一步。那具瘦瘦小小的身躯就这样沉浸在美好的愿望中,一次又一次,在观众们以为他马上就要失败的边缘极限反转。有好几次,场内外的观众们都觉得约翰尼下一秒就要滑下来或者掉下去,但他愣是硬生生撑住了,或是用那双瘦如鸡爪的手,或是用那双伤痕累累的腿,总之就是没有从岩壁上掉落下来,甚至还逐渐加快了速度。“约翰尼!加油加油!”有观众看得激动,热血上头之下握紧拳头嚷出了声。在他旁边,始终关注着蓝白线的同伴则正在为另一条线上的余曜捏了好一大把冷汗。比起约翰尼的不顾一切,余曜的背影看起来甚至有些优雅和放松。但这并不意味着余曜就比约翰尼轻松多少。相比于红黑线的难度更多设置在空间上力的角度和分配,蓝白线的痛点基本上都落在了这些看上去圆润可爱,实则极难掌控的卵石岩点上。前几个分区还有蒂芙尼蓝色的造型点可以借力。从进入高分区开始,余曜基本上一直在跟这些卵石岩点斗智斗勇。如果放在平时,这些对少年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在已经消耗掉很多体力,又濒临倒计时终点的情况下,即使是余曜,也开始觉出不少压力。但他还是想要那个top。没有任何原因。他既没有约翰尼的生存压力,也没有拿到四金后还要被强制再拿到第五金的必须。只是单纯想要赢而已。只是一种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胜负欲而已。就好像非得是拿到那个top,才不会枉费自己曾经日以继夜在岩馆里爬过的墙,磨破的手指和摔伤的膝盖。黎明之墙是户外攀的巅峰不假。但奥运才是人工岩壁的至高点!余曜又一次利用四肢平衡将自己稳稳立在旁人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撑住的岩点位置上,微微仰起头,望向那个羽毛状的top点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就火辣辣地烫开一条通路,沿着白里透绯的脸颊滚落下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被咸涩的汗水打湿,反而更加澄澈明亮,如同两枚最珍贵的宝石,在穹顶的白炽灯照耀下熠熠生辉。这一幕绚烂得仿佛古希腊掌管人体美学的神。转播镜头里的观众们为此尖叫不已,疯狂截图。始终关注和支持余曜的现场观众们也被少年人始终蓄势待发始终挺拔直立的脊梁打动,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余!加油加油!”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看好的选手加油。整个赛场的观赛氛围彻底乱成了一锅粥。但也没有哪个工作人员不长眼地在这种最紧要关头跑出来维持纪律。维持什么?怎么维持?比赛就剩下最后的半分钟了,这种时刻,谁敢跳出来打断大家的情绪那不是找不痛快么,怕不是当场就要被套上麻袋狠揍一顿。而且说实话,工作人员们自己此时也正处于心脏狂跳,血液澎湃的兴奋状态,怎么可能有闲心去管别的什么。就连在后台负责指挥全场的攀联主席亚尔培特都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是谁在哪又要做什么,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大屏幕上那两道离top点还有足足两米远的背影之上。“要是能有一个人拿到top点就好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力地拍着监控人员的肩,声音也在颤抖着,“快呀!你们都再快一点!”莫名挨了好几下的监控人员:……他想挪个地儿避开。但大屏幕里的倒计时眨眼间就进入到了最后十秒。几乎在屏幕上的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的刹那,全场所有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无数双眼珠子都炯炯有神地黏在了岩壁上。大家已经连加油都顾不得了。脸皮绷紧,握紧拳头不说,前倾的身体也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僵硬颤抖着。再没有人说话,只有起伏不定的急促呼吸声交织回荡在整座场馆上空,与急骤的暴雨声一起疯狂敲打着每个人绷到快要断掉的爆炸心弦。倒计时九秒。余曜还剩下五个岩点。约翰尼还剩下六个点。倒计时六秒。余曜还剩下最后一米。约翰尼还剩下最后一米半。倒计时四秒。余曜已经从离top最近的岩点站起。约翰尼也开始了扶墙站立。倒计时两秒。余曜开始伸手!约翰尼也站了起来!最后一秒钟!余曜触碰到了那个top点!约翰尼也开始向上跳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