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些涣散的眸子逐渐聚焦,落到帐篷顶上,他的神志才仿佛被慢慢拉回。深夜是静谧的,但能听到掠过绿植的风声,簌簌响动,也能感受到外面细微的鸟鸣。甚至还有隔壁四人帐篷里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鼾声。最重要的,他能感受到身边男生的温度,听到他入眠的平稳呼吸声。孟此霄这才有些实感,他已经离开那被重重高山围困住的地方,很久了。他扭头看着身边侧躺的程蔚朝,光线昏暗,却能隐隐看到他的轮廓。孟此霄蓦地安心下来。但还是伸出手,摸出自己的手机,将光线调到最暗,给孤儿院那边捐赠了一笔钱。却忘记了关掉声音,在收到银行支出短信的时候,手机响起一道清脆的提示音。孟此霄整个人一惊。但程蔚朝还是因为这道声音动了动,有些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声音带着明显的困倦,却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温和:“怎么啦?”孟此霄熄掉手机屏幕,伸手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脸:“睡吧。”“唔。”程蔚朝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往前凑,直到贴着他,伸手绕着腰揽住了人。孟此霄任由着他的动作,没有挣开。在黑暗中看了他好久,才缓缓阖上了眸子。然后缓缓陷入了深眠,这一次,没有再做梦。只是到底生物钟摆在那里,一般孟此霄早上五点多钟就会醒来。早晨的效率会更高,他有时候会处理一下工作、看看书,然后再去做早餐。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醒来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捆缚感,身体被人用手脚缠得死死的。“……”孟此霄耐着性子放轻动作,将程蔚朝的手拿开,然后艰难的从睡袋里出来。旁边的帐篷里也一阵安静。虽然昨天他们有考虑过要不要看日出,但最后也没有个确定的答案,因为都喝了不少酒,现在估计也很难起来。孟此霄有些犹豫要不要叫程蔚朝,但看着他熟睡的脸,又看了眼外面浓浓的晨雾,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一个人躬着腰出了帐篷。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但视野并不清晰,日出大概率是看不到了。孟此霄有些睡不着,就在不远处拉过一把折叠椅坐了下来。这边方位其实挺好,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湖这边。若是以后有了游客,在天气好的时候,很轻松就能看到日出盛景。于是,他就面朝着湖面坐了下来。清晨的风很轻,湖面大多时候都是静止的,只是偶尔泛起涟漪。他就那么长久的看着,整个人有些出神。直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动静,孟此霄闻声回头望去,就见程蔚朝惺忪着眼,探出了一只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困倦:“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孟此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出来透透气,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然后他就看程蔚朝像乌龟一样,缩回脑袋,回到了帐篷里。孟此霄以为他进去继续睡了,没过几秒,身后帐篷的拉链被彻底拉开。程蔚朝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毯子,过来后披在了孟此霄的肩上。然后利落地把面前的炭火重新升起来,在吊着的小锅里倒了一些矿泉水,准备烧热喝。孟此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对方流畅熟练的动作。在他空白的那些年里,程蔚朝好像真的从一个刚成年的小孩成长为了可以照顾人的模样。直到程蔚朝也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孟此霄才缓缓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很臭美。”程蔚朝眉眼轻动:“这是在说我现在不注意形象?”孟此霄手空着有些无聊,就拿过长棍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炭火。“倒也没有,你现在也挺臭美的,但不一样。”以前程蔚朝,就算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会在一些小配饰上花费心思。甚至是打球,也要好好挑挑护腕和发带的那种。全方位地诠释“屁事精”三个字。但程蔚朝向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在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审美天赋就已经初现端倪。并不会浑身叮叮当当显得过于夸张或俗气,而是恰好,符合他的气质,或青春或高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堆金积玉环境里的小少爷,很讲究。现在的程蔚朝,仍有这些特质。但是他可以满身精致优雅的游走于繁华之中,坦然地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也能像此刻一样,浑身素净,发丝凌乱地被随意向后捋着。虽然骨子里的那股矜贵气质不变,但整个人看起来随性了很多。其他人仍总是调侃地叫他祖宗、大少爷,但那大多都是基于他们对他前18年的固定印象。细究下来,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又或者说,他在孟此霄面前的模样不一样了。面前的水已经开始鼓泡泡,程蔚朝倒了一杯放在孟此霄的掌心。孟此霄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我有些好奇你过去的五年。”程蔚朝似是在回想,然后缓缓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很喜欢往外跑,会去一些比较原始的地方,丛林、冰川、原野之类的。”孟此霄点点头,在那样的地方,确实很难去精致地拾掇自己,长久下来更随性些也正常。“还去过什么地方吗?”程蔚朝眸子缓缓垂下:“挺多的,毕竟旅游嘛。”他似乎不太想多说,接着就反问道,“你呢?没四处走走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