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分开不见,也没关系。-孟此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发着呆,脸上一片冰凉。他伸起手,指腹碰了碰自己侧脸,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流泪了。简单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后,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点亮了床头灯。永不止歇的梦境让他的脑子比没睡的情况下还要感到疲惫。一闭上眼睛就是姑姑被抓的那晚混乱画面,时不时还穿插着那道隔着窗户投射过来的绝望目光。是他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魇。手指无意识的紧攥住被子,蓦地感到窒息。他恐惧于改变别人的人生,恐惧他人的未来会因为自己而造成无法挽回的恶劣影响。也因自己仍争取着所喜欢的、想要的,而感到负罪。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过手机,刚进入手机银行的转账界面,手指就顿住。最后硬生生的忍住,打开了微信。这几年去了那么久的心理咨询室,到底还是有些用。只是理智上他能开解自己是一回事,但情绪上还需有个缓冲的过程。点开和程蔚朝的聊天界面,他上下滑动着看了看。他们的文字聊天其实不多,大多都是视频通话,所以很快就翻上了顶。最后,视线又落到了那个头像上,这几年对方的头像一直没有换过。是他小侄女画的那幅画,蔚蓝的天空上悬着一抹烈日,旁边飘着一朵白云。孟此霄没忍住点开放大看了看,然后缩小。他想跟对方说些什么,但看着手机顶上的时间——凌晨两点半。于是又将对话框里的字删除,准备退出聊天界面。谁知道下一刻视频通话的弹窗就跳了出来,铃声突然响起,孟此霄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了下来。他拿稳手机,点了接通。那边的人正躺在床上,头发蓬松,像是才刚洗漱完。“怎么这么晚……”“这么晚……”他们的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又都同时停了下来。两人都笑了。孟此霄先开的口:“我晚上做梦醒了。”屏幕对面的人似乎也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浅色的灯光落在人身上,显得格外温暖。程蔚朝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笑道:“那位叔叔有些醉了,我在那里照顾了他一会儿,等人睡后我才走的,所以才回来晚了。”“刚洗漱完,准备定个闹钟睡觉,就看到你‘正在输入中……’。”孟此霄仔细看了下他的脸,刚刚灯光影响,他有些没看出来。现在才发现,其实程蔚朝也喝得有些多了。脸上隐隐有些红,眸子里少有的带上了一层浅雾。以程蔚朝的酒量,到底喝了多少,才在脸上都显现出了醉态?“不是说了少喝点?”说完后,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直直地透过镜头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孟此霄琢磨着是不是管太多的时候,就见程蔚朝一头栽进枕头里,脑门在枕头上碰了两下,像是“哐哐”磕头。然后瓮声瓮气道:“对不起~”孟此霄:“……”对方对着前面的手机画面来这么一遭,像是上供似的。他撇开镜头无声笑了半晌,心里突然就安宁了下来。本来还想叮嘱喝多了不要立即洗澡,但看着现在程蔚朝脸趴在胳膊上睡眼惺忪的模样,没有多说什么。最后只轻声道,“去睡吧。”程蔚朝似乎是真的累了,努力撑着眼皮看了他一会儿。“你现在还想睡吗?”孟此霄也侧躺了下来:“怎么这么问?”程蔚朝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不是说做了梦才醒的吗?看来是噩梦,要说说话吗?”孟此霄看着他困成大双眼皮的眼睛,又笑了。“现在没事了,闭上眼睛睡吧。”程蔚朝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色,似乎确认下来他没有说假话,才缓缓阖上了眸子。声音低低道:“视频别挂了,我想就这样睡。”“嗯。”夜色静谧,窗帘未曾拉紧,月色透过窗户外的那棵树,洒落进屋子里。于是,床榻上除了月光,还有随风晃动的树影。一片安宁静谧。孟此霄看着隔着屏幕的那张脸,在此刻,他突然好想能抱着他一起睡。以正当的身份、不需要理由的,一起睡。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孟此霄闭上了眼睛,这次一夜无梦。转眼间,已经到了八月底,程蔚朝的生日在8月28号,他提前两天赶回了北市。一回来他就又跑到了孟此霄家,比回自己家都还勤。孟此霄坐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程蔚朝心血来潮,在外面做下午茶准备甜品。只是他罕见的有些走神,明天就是对方的25岁生日了。私心来说,他想要对方的一整天时间。可又觉得他的那些朋友应该是举行了惊喜派对之类的。他现在到底不是当年那么年轻的时候了,早已学会了在社交方面如何自洽,尽管仍只是安静的待着,但已经不会因为这种场合而感到疲惫了。他只是单纯的希望,今年他们重逢的这个生日,能有足够的二人时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做。没过一会儿,书房外面打电话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嗯,明天我有事,后天吧。”音量很刻意地提高:“明天一整天我都没有时间给你们!”孟此霄:“……”他觉得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