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太太说:“是因为想跟你说一句,真了不起。”孟此霄掀起眼睑看向他,又怕自己忍不住眸子里过多的情绪,再次垂下:“是你告诉弗林太太那些寓意的吗?”程蔚朝点点头。孟此霄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泛热。那句“真了不起”原来是程蔚朝跟他说的。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都给他带来了力量和支撑。他突然想到,这些大多都是手工制品,弗林太太每次跟他说的时候,说的都是:“这是亲手做的。”却从来没有带过主语,是谁亲手做的?见面前的人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孟此霄晃了晃他的手。“程蔚朝,抬起头。”对方听话的抬起脑袋看着他,眸子里面带着明显的不安。“你在慌什么?”“我骗了你。”他无措地解释,“但我没有视奸和掌控你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让弗林太太向我报备你的情况,除了每年送礼物的时候,我没有插手过其他事。”“圣诞节那次是因为我要把礼物送过去,那时候恰好在那里。”“你病得太严重,弗林太太很担心,才打电话给了我。”“弗林夫妻很喜欢你,他们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不是因为我才假装对你好。”“后来他们甚至不要我补付多的那部分房租,心甘情愿的以低价租给你。”“是真的。”见人没有说话,程蔚朝怕他不相信,委屈反复道,“和我没有关系,他们是真的喜欢你……”声音戛然而止,空气陡然安静下来。程蔚朝被扶着侧颈仰头,一个柔软的吻落在了唇上。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对方阖着眸子,漆黑的睫毛濡湿。程蔚朝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热,是对方眼睛里滴落下来的泪珠。孟此霄单膝跪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在亲他。一个不含任何情欲意味的吻,也不同于第一次在酒店里那般像斗争。是温柔又缱绻的。孟此霄以为,任何能给出这样一份爱的人,都应该会为此感到骄傲。可程蔚朝居然在担心这些问题。担心他会伤心自己收到的关切是假。担心他会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楚门世界的安排。怎么会这么想呢?以心换心,弗林夫妻对他如何,他不可能感受不到。尽管其中很多彻底击中他的点都是来自程蔚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同样抱着真心待他。那些善意不会因为程蔚朝的加入就被否定。程蔚朝的这些想法让他心底彻底塌陷。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揽住了他的后腰。他跨坐在了程蔚朝的腿上,两人挤在一个并不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孟此霄膝盖撑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微微支起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又被对方追着啄吻上来。直到最后,两人的呼吸都不再稳。孟此霄的手还放在他的颈侧,感受着跳动愈发明显的动脉和他的体温。孟此霄低声道:“我都知道的。”知道自己是被真心对待的,不管是程蔚朝还是其他人。知道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不是因为他的安排。——这些都是程蔚朝想让他认可的事。他认可。不幸运怎么能碰到程蔚朝?听到他的回答,程蔚朝才彻底放下心来。他蹭了蹭对方的脸,又用手拨了下他的睫毛。“为什么哭?为什么亲我?”孟此霄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鼻音,觉得有些丢人。但还是开口道:“因为感动死了。”“感动?”程蔚朝又亲了一下他,“我不要感动。”孟此霄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渐渐收紧。自然不全是感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抓住了对方爱的轨迹。那种总飘着不安的感觉终于落到了实处。当初和布罗斯吃完饭后,孟此霄有怀疑过,分别的那段时光,对方曾出现过在他的生活中。却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问。他担心,如果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怎么办,徒增尴尬。空白的那段时间实在是个敏感话题。孟此霄曾和陈问说:“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但这个“还”,只是对比五年前而言。事实上,他并不能100%确定那彼此缺失的五年,程蔚朝的爱意是否曾归为零。现在这份重逢后的喜欢,是多年来一直存续,还是再次见面后第二次喜欢上?他一直安慰自己,就算是第二种情况也没关系,已经很幸运了。可是,只要想到程蔚朝有可能彻底忘记过他,他还是觉得有点伤心。现在孟此霄知道了答案,却远比他想象得厚重许多。他又没有那么开心了。在做那些礼物的时候,程蔚朝在想什么?在国外看到他的时候,又在想什么?五年这么久,在等待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这么想,他又蓦地难过起来。突然觉得,如果程蔚朝彻底忘记过,也可以。感情真的太不讲理,为自己伤心,更为对方的伤心而伤心。这样的姿势,让孟此霄的身位更高,他垂头,在程蔚朝的唇角又落下一个吻。“你知不知道最开始我为什么去看心理咨询师?”“因为影响了生活?”其实以前孟此霄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专业干预的。因为过去的梦魇,因为那些负疚感,他总是想,就这样承受着吧,无所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