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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太寂寞了,如此而已。顾拾躺在地上,心头乱糟糟的,索性将气撒在了张迎身上:“你来做什么?”“险些忘了。”张迎吐了吐舌头,“宫里来人啦。”张迎跑上来扶着阿寄,顾拾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她没事,摔着的人是我。”阿寄不由得笑了。她朝他淡淡地看过来,柔润的笑容,像是在包容他的孩子气,又像是在宽慰他的无明火。他一时间泄了气,便见她安静地走了出去。他总是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书案上那一张纸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字迹一笔一划,秀丽工整。“郑玄《目录》云:‘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以名焉。必以昏者,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顾拾侧着头看了片刻,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他真是随手抽了一卷书,哪晓得就抽中了《士昏礼》!***阿寄和张迎走出院外,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柳岑正指挥着几名兵将守卫在宅邸各处,这时恰回了头来,看见了阿寄。阿寄抿了唇。柳岑走上前来对二人抱拳道:“二位便是安乐公的贴身从人了吧?陛下说眼下安乐公身边的人变多变杂了,难免守卫也要增加,便从末将的南军又抽调了一些人马过来。还请二位担待了。”阿寄看着周围布下的层层守卫,心知他们也不全是柳岑的人,何况还每日一换,这偌大的宅子看似比过去敞开了些,实则是看得更紧了。张迎小孩子心性,直白地说了出来:“还要加人?我刚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守卫也太多了……”柳岑笑道:“小贵人有所不知,如今鲜卑乱边,正是非常之时,而况安乐公又是非常之人,总是稳妥些好。”张迎嘟囔着嘴还未接话,却听轻轻的一声冷哼从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安乐公,站在了那没有关上的院门口,狭长的眉眼清艳冷酷,朝他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笑。柳岑微微变色:“这扇门不是应该落锁的吗?”“三月以来,因为丁太傅他们来来去去,这扇门白日里就时常不锁了。”张迎解释道,“我看还是不要落锁的好……”“这是你们的失职。”柳岑截断了他的话,目光却扫向阿寄。阿寄默默地走回去,就在顾拾的面前,将那扇院门合上了。他在门里,她在门外。她脸上的红晕甚至还没有全然褪去,拉上门环的动作却没有迟疑。他的心好像被揪住了,愀然地、不明所以地痛了一瞬。他看着那扇红铜大门缓缓地合上,然后听见了落锁的声音。他回转身,望见一片幽静的、死寂的花园。他慢慢走回房中去,突然又大踏步地折返回来,往院中那干枯的刺槐树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枯木只是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便归于静止。他抬起头,寒冷的阳光从疏枝间刺进眼里,像刀刃一样,在那冷冽的深潭中残忍地搅动。☆、第7章 一墙春-色五月中,对中原觊觎已久的鲜卑出其不意地攻破代郡,代郡太守仓皇南窜至太原。而鲜卑军抄略之后,更往南奔袭而来。就在并州牧、太原太守和代郡太守三人都在城内瑟瑟发抖之际,鲜卑后方却发生了争夺王位的内讧,郑嵩觑准机会向其中一方求和……“这样好的机会,却不趁机反击,反而向胡虏求和。”不知为何,丁舒讲着经却谈起了国事,摇着白发苍苍的头道,“这一求和,势必又要耗费国帑……”“打仗也会耗费国帑,还会死人呢。”顾拾凉凉地接了一句话。这房中只有他们二人,和角落里的阿寄。张迎自然是坐不住的,几个妇人最初听个新鲜,渐渐也不来了。而顾拾又不能不无人看管,这任务也就落在了阿寄身上。如此两个多月下来,顾拾是极好学的,她从早陪伴到晚,而后还要去未央宫奏事,既十分疲倦,受过伤的身体也隐隐地不舒服。听到丁舒和顾拾的对话,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她不知道为何丁舒会给顾拾讲这些;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她,丁老夫子可能已经被廷尉抓走了。丁舒看了她一眼,静了片刻,对顾拾道:“安乐公看得通透。”顾拾轻柔地笑道:“当今陛下圣德威武,化流海内,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鲜卑内乱求和,这不是好事么?”丁舒微微一震,抬起苍老的眼皮,死死地打量了他半晌,好像不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过了很久,他才终于叹了口气,道:“老夫是个懦弱的人,教出的学生,也无一不是懦弱的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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