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卖命,凭什么要我给你钱?”“装什么孙子呢?打长牌的时候数你最热闹,怎么算账的时候不认了?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欠条,长牌,欠款,加起来一共十八万三千!既然你和老李关系那么好,那老李的那一份你也替他还了吧,他欠了四十三万七千!你什么时候还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走!”“班主……你、你!”班主冷冷一笑,余光看向周围其他的武生,果然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惧怕的神色。杀鸡儆猴这一招,永远是最有效。班主对这些师徒师弟们太了解了,只要“拿”住一个刺头,其他人都会变得服服帖帖。喜欢打牌的武生们都会欠钱,小小的借条累积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惊人的数字。这些欠条都捏在班主手里,武生们就算起了二心,想到那些欠条,也不得不服。毕竟,没有人能在牌桌上一直赢。就在班主满足于自己“立威”之时,忽然,紧闭的宿舍门被敲响了。“咚”停顿几秒。“咚咚”再停顿几秒。“咚咚……咚”班主不耐烦地问:“谁啊?!”门外传来一声嘶哑的嗓音:“是我。”班主本就在气头上,更大声问:“你就一个‘我’字,鬼听得出来你是谁啊?”门外那道声音停顿了好一阵,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绕着门板飘荡不绝。班主还以为那人走了,哪想到下一秒,那道沙哑的、古怪的声音再次响起。“班主……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弟兄们……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一起?”“班主……欠你的钱……我会还……”“八十万……够不够……”“拿命还……够不够……”他的声音是如此熟悉,一声连着一声,咋听像是好兄弟间的热络招呼,复听又像是恶鬼的催命符咒。风声呼啸,搅破了天,搅散了地,也搅破了这些武生心底的最后一分防线。没人敢说出真相,但每个人都听出来了门外的“人”究竟是谁——“班主……再陪我……打一局……”“开门啊……”“外面……风雪好大……”“好冷……”“为什么要把我……放进……冰箱里……”“班主……我好痛……老子好痛……把竹子拔掉,它,它,它为什么插在我胸口!班主,救救我!!”最后一声徒然转向高亢,变调的声音仿佛有无数根手指在用长指甲抓挠着玻璃。刺耳的尖叫声让所有武生忍不住捂住耳朵,甚至有人直接被震破耳膜,汩汩的鲜血顺着他们捂住耳朵的指缝流淌出来。见状,班主狠狠一咬牙,怒向胆边生,直接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几步向着门外跑去。他绝对不信外面的人会是老李,老李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老李是在他面前死掉的,也是他亲手把老李放进冰箱里,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班主一脚踹开房门——呼啸而至的寒风扑面而来,寒风裹挟着数不清的雪花,让他下意识偏开头眯住了眼睛。下一秒,放肆的雪花在他的脚边迅速汇聚,然后狠狠一拽他的脚腕!班主猝不及防,就这样被拽倒在雪地里!那些雪花是如此有力量,他们拖曳着他的身体,恶劣地在崎岖不平的雪地上奔驰着。很快,班主就被磕的头破血流,他拼命地用手中的小刀去砍那些雪花,但无形的风又怎能被斩断?!他扔下小刀,改为用手紧紧插-进泥土中,妄图固定住身体,然而仅仅凭借他的双手,又怎么可能与大自然的力量对抗?他的身体几乎被倒吊着提了起来,十根手指指甲飞裂,磨破的指尖在雪地上留下淋漓的鲜血。到了这一刻,班主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对抗鬼神。“救命——救我——拉住我——!”他拼命呼救着,向着身后的武生们投去希冀的目光。可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躲开了。那个被他狂甩了好几个巴掌的小武生是唯一一个有所行动的,小武生抬脚走出宿舍,就在班主以为他是来救自己之时,小武生漠然地转过头,看向了宿舍大门。宿舍门板上赫然插着几张长牌!——刚才的“敲门”声根本不是有人敲门,而是长牌撞击在门板上,发出的“咚”响。小武生抬手取下了那几张牌。红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熟悉的图案,那是“地牌”的花色。牌面上,有几道模糊不清的血手印。……因为几日连续降雪,山里一直阴云密布,太阳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刺破云层一角,导致整个山坳里都是阴沉沉的。片场最大的那间“村长屋”,在平日里被当作剧组餐厅,但是在某些重要时刻——比如现在——会被征用作为会议室。整个剧组一百多人挤在一起,没人说话,甚至连喘气声都几不可闻,冰冷又潮湿的空气填满了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气氛如死一般的宁静。剧组接连死了两个人,尸体就扔在村外,没人敢往那个方向踏近一步;最为可怕的是,昨夜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灵异”事件!先是制片助理小赵看到尸鬼出现在车里,眨眼间又消失不见;紧接着武生们在宿舍里听到有人敲门,追出去后只看到重重鬼影;道具组原本熄灭的点火装备不翼而飞……而在这些灵异事件结束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捡到了几张长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