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容识拼命眨眼将眼泪憋回去,这是个顶好的好消息,他应该高兴的。容向昭叹了口气,“你昏迷时,我听杨领队说,你没什么挂念的事,就想着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有些求生的念头,只是太忙了,一直不得空。还好你醒了,我想,我还是应该让你知道这些。”容识心下五味杂陈,“她会想我知道这件事么?”他怕给任何人造成不必要的负担,怕别人为难。一直为别人着想的小辈总是惹人心疼,容向昭道:“我们救她出来以后,她修养了半年,便出海长住,与我只有信件往来,她信中说,如果我将来遇到你,说与不说,全看我的选择,无论我选什么,她都理解。”“……谢谢你告诉我。”容识闭上了眼。容向昭缓声道:“她还说,她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你都可以看。你若有空,可以去看看。她的院子,就在右边隔壁。”醒来后情绪几次大起大落,容识有些累,只“嗯”了一声。母亲没有说想见他,他也怕母亲见到自己,会又想起那段被囚禁的痛苦时光。对他们母子而言,见面只是徒增烦恼。此生能知道母亲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他便安心了。那个作恶多端的男人死了,他和母亲都活着……真好啊。这是他幼年的设想里,最好的结局了。“好了,还有诸多事情等着我,我先走了,”容向昭起身,“一直照顾你那孩子去休息了,我让杨领队在门外守着,你有什么事,叫他就行。”她起身步出房门。屋门关上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容识还不太习惯。日光透过雕花窗落在地上,发着金色的光晕,看来今日天气正好。自千重渊醒来,遇到灼夜他们之后,他身边总有人在,无论昏迷多久,醒时都能看到灼夜的身影。不可否认,他已经习惯了灼夜在自己身侧。明明战时他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人,研究阵法时,十天半个月不见人都可以。想起灼夜那番剖白,他太阳穴都是疼的,忍不住用手去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灼夜为什么会喜欢他,会不会是他三番五次救了灼夜,让灼夜错把感激当成了喜欢?可灼夜说“遗憾”,说“殉情”,普通的感激之情应该也不是这样子的吧?回想过去,用晚来客话本里的词来说,战时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稳定,连他自己也是。畸形的喜欢和爱他见过不少,但什么是正常的喜欢、正常的爱,他反而也不太清楚。究竟是灼夜错了,还是他错了?容识想,他是不是太傲慢了,因为经历过的事情比灼夜多,自然而然觉得灼夜懂得也没他多,所以会武断地认为灼夜的喜欢是一种错觉?灼夜问的问题每次都一针见血,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可能被人喜欢?他是不是应该去药王山看一下心理问题?这种事情可以问明允么?他是不是应该吃点药治治?脑子好疼,比遇到旧仙盟创造出来的超级镇灵法阵还头疼,不能再想了。容识深深地吸气,把这些东西驱逐出去。以正常人的逻辑来看,喜欢总是相对的,灼夜喜欢他,那他喜欢灼夜么?……真是个更加重量级的问题。他都没弄明白什么是喜欢。可灼夜也不见得就懂,他就可以认真负责坦诚地说出喜欢二字。是不是喜欢的定义没有那么严苛,不应该纠结于此?灼夜说话做事,一向从心而为,不然他也试试?从心而为,对他来说又是一个难题。如果得出的结果是他也喜欢灼夜,那怎么办,也直白地告诉他么?容识捂着心脏,感受自己的震动。莫回首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他怕自己终究要死,活不了太长时间,若是告诉灼夜,两个人在一起了,他又丢下灼夜死了,万一灼夜想不开,真的殉情怎么办?就算灼夜没殉情,亲眼见到喜欢的人死去也是很大的打击,那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这样看来,刨根问底弄清楚自己喜不喜欢灼夜根本没有必要,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拒绝他,即便真的喜欢他,也不要告诉他,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可一厢情愿的“为他好”本身就是不对的。容识忍不住唾弃自己,那个男人逼他修习邪术时也觉得是在为他好。多年过去,死过一回,他怎么变成了自己最恨的那种人。灼夜的赤诚之心,本就不该得到这样草率的、不公的对待。不行,头太疼了,他得歇一会儿。容识闭上眼,也许是动脑过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夜风吹动了屋外的桂花树。容识困意全无,身体有了些力气,便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简单的动作让他出了满额头的汗,心也跳得厉害。……身体真是越来越差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灼夜醒来时差点跳起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赶忙出了屋门。他能感受到容识正醒着,想过去看看,到门口才记起之前发生的事。他说喜欢容识,容识却让他先休息。灼夜犹豫了一小会儿,想见容识的念头压过了一切,缓缓叫道:“容识?你的身体还好么?我想看看你……可以么?”杨领队在旁边暗自奇怪,灼夜一直守在容识身边,两人就没分过你我,怎么如今生分到进屋子都要先打招呼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