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乔清念说,“这事情,我也筹划了这许多年,是打算这两年收网的。而且,近来那位殷总,格外殷切地帮助我,进度加快了。”她的视线似乎落在一片雪白的墙上,仍是波澜不惊。“我会把每年给你的预算,注资到你的个人工作室里,天瑞的人,你想要谁,也可以带走。”“不过你答应我,每年至少一部影视或者综艺,毕竟热度还是要的。”穆流风颔首。乔清念终于浅浅笑了笑,“这件事可以慢慢做,毕竟没有你,我也拿不到天瑞。”穆流风说:“我没做什么。”乔清念的笑意如露水般消失,“没你同老乔总时常聊聊,他会只让我在家生养孩子,一个,两个,三四个,我怎么可能留在董事会。”“还有,没你牵绊住薛显宗,他会发现我那些小手脚。没你欲言又止地暗示我,我更是也很难发现他的……那许多把柄。”“我没牵绊他,是他绊住自己,”穆流风说,“至于暗示更无从提起,是你火眼金睛。”乔清念又笑起来,清冽清冷,好像带了点熟人间的嘲讽,“你真会置身事外。算了,不说这些。你也是唯一一个让我重新喜欢男人的可能,多少要对你好点。”“又打趣,”穆流风说,“你过去、现在、未来,都没有过这种打算。”乔清念笑着看他,眼中有点点的神采,但整个人仍看起来相当柔和。如果不了解她,会觉得这是个能一眼看透,一手掌握的女人。“真无辜啊,”穆流风呛她,“小乔总。”乔清念笑起来,水落滴玉般动听。“顾承佑,”她念着这个名字,好像真有些吃味,“你好自己养大那一口?”穆流风一脸无奈,“怎么被你说得那么恶心。”“小孩子心性定吗?”“靠得住的。”乔清念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半是落寞半是欣慰般说:“真好。”她垂眸,“如今这时候,还能找到一个靠得住的人。”“你……”穆流风提起。“分掉了,”乔清念说,“工作上心,女友伤心,懒得搞。”“再遇一遇吧。”乔清念的神色看不出喜悲,就那样沉默片刻,又浅浅笑起来,“你的工作室,想什么时候剪彩?”“不急,”穆流风说,“我那些歌最近整理得差不多,要找梁松柏老师合作搞出来,还要麻烦天瑞发行。”“新一代歌神,”乔清念伸出一只手,“这个名号如何?”穆流风握住她的手,“听着都害臊。”话说完,他跟沉睡的老乔总道别,又抱了抱乔清念,往门口走。背后传来一句,“薛显宗进去了,你会去看他吗?”穆流风脚步顿住。他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格外寒冷的冬夜。那人冻红着脸,眼睛精明却闪亮,笑容爽朗,“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喝酒?这个天气喝醉了要冻死的!”“哎,你不是……穆流风?”他蹲下来,换回国语,“你好啊!我刚看完G-ray的舞台,你也太棒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现场,完全为你疯狂了!”“那个,我是国内的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哦,有点皱了不好意思,但我们公司是很好的。对了,你出什么事了吗?我可以帮忙呀!”当时,穆流风落魄地坐在路边,从里到外都只有寒冷。这个人是随着一束光一起出现的。不过是车灯的光。很快就消失了。是面具太美好,还是人心变得太快?穆流风没什么表情。“让他好好改造吧。”门关上,室内一片寂静,只有医疗器械发出的轻微声响。乔清念就那样坐了一会,说:“出来吧,小房间不闷吗?”脚步声响起,一个高大利落的身影从隔间里走出来。他没看向乔清念,仍望着门口。乔清念笑了笑,“舍不得?那去追呀。”“不了,”顾承佑显得很沉静,没有一点在穆流风面前时的小孩子气,“只是看他一眼,也看看您。”乔清念语调泛出一点点酸,“蛮深情的嘞,小朋友。”“帮不上太大的忙,也就尽量让他开心,”顾承佑说,“他喜欢我怎样,我就怎么样而已。”“瞎谦虚,”乔清念说,“不知道谁把证据推给我时,还要发脾气。”顾承佑耳朵瞬间红了,“那是恰当的演技。”乔清念拱了拱手,“好呀,影帝。”顾承佑骄矜地回了一礼,“客气。”乔清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噗嗤”一声笑出来。顾承佑锐利的目光瞥过去,明晃晃写着:干嘛?“没什么,”乔清念掩着唇,“来,加个微讯。”他们之前不是直接沟通的。顾承佑摆出手机,“我扫您。”“不不不,我扫您。”乔清念特意强调那个“您”,好像在笑他古板。“滴”的一声。顾承佑添加备注,跟她握了握手,往外走。“影帝,保持低调啊。”“晓得了。”顾承佑大步走了,多余一句话也没有。乔清念望着他出去的身影,笑了一会,片刻后,又望着父亲。笑意像水波般散去。死亡。一切都会变,不变的,只有终结。哪怕是钢铁般的巨人,也会死去。这个从小就很少出现在家里的父亲。这个在母亲去世后没再娶,却与她更加疏远的父亲。这个总是严厉的,让人回忆他的笑容都那么艰难的父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