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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愿过多惊扰其余香客,也就没让向住持通报,只带了木蓝青黛二人前往大雄宝殿拜佛。香花宝盖,华相庄严。她跪于蒲团上,默默在心中祷告情郎平安婚事顺利。正欲起身,一道娇柔女声却于身后响起:“还真是有缘,竟会在此处遇上公主。”薛稚回过眸去,身后已走来一位云鬓高髻、衣饰华贵的女郎,香风拂拂,丽容照人,却是教坊司的师莲央。纱帽下的容颜浅施脂粉,不似那日太极西堂得见的妖娆红莲,倒似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她在薛稚身侧蒲团上跪下:“莲央见过公主。”青黛与木蓝不期是她,愕然无比。薛稚也微微愣住,半晌才应了一声:“是你。”师莲央妩媚一笑,全然不在意她的冷淡,一面双手合十向佛祷告一面问:“公主今日怎有闲暇到此。”一个教坊司妓|女,竟如此厚颜!青黛一肚子的火。薛稚脸上却无厌恶,仍旧淡淡地应:“久在宫中也闷得慌,所以出来走走。”“是么?”师莲央以扇掩面,笑得神神秘秘的,似隔着朝雾盛开的阿芙蓉,“我还以为,公主是来看望何娘子的呢……”她与她并不相熟,遑论上次太极西殿、她有意无意的刁难。薛稚本欲离开,却为这一句回了头:“何娘子?”“是啊,公主不知道的吗?”师莲央浅笑反问,“何家的幺女、十四娘子前不久被送来皇女寺,听说是身子骨不好,故而一心向佛,连头发都绞了,一心一意地在这庙中清修。”“何家也是外戚,我料想与公主相熟,还当公主是特来看望她的呐。”薛稚心中巨震,提裙起身径直离开。进入马车后,才神色慌张地吩咐青黛:“你去……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何家四娘子怎么了?”她从不知何令茵为尼的事。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女郎,好端端的怎会绞了头发做姑子?偏生又是这样的时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寿宴当晚的事。薛稚心里惴惴的,愈发不安。“姑娘何必告诉她是谁在背后害她。”庙中,那跟随师莲央的侍女结兰低低地抱怨:“她又瞧不起咱们,您告诉她,她也不会感念您啊,叫世子知道了,又该责怪您了。”“我可没告诉她。”师莲央抬扇遮住下射日光,仍望着山门处远去的车马,俄而,红唇绽出一抹冷艳的笑:“再说了,他知道又能怎样,让谢家和皇帝反目成仇,不正是他希望的吗?否则……”否则,又怎会指使太常寺的人在公主的酒盏中下催|情药。何令茵不过是个替罪羊。但告诉薛稚,她才会想尽办法和谢家成婚,届时木已成舟,天子总要几分脸面,不至于枉夺人|妻。告诉薛稚,总比让她傻乎乎地等着天子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发嫁好。——薛稚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叫了青黛回乌衣巷谢家取物,顺带打听何令茵的事。一直等到了夜里,青黛才将消息带到。那师莲央并未虚言,何令茵的确是早于半月之前便被家中送到了皇女寺中,虔心向佛。薛稚听罢,寒气顿生,原就勉力支撑的身子于瞬间瘫软下来,软软倒在了榻上。木蓝唬得心头乱跳,呆呆愣愣地看她。她深喘气,平复一刻,却看向了立于身前禀事的青黛:“去替我准备衣裳吧……明日,我要去崇宪宫求见太后。”次日清晨,薛稚梳洗后,前往崇宪宫求见了何太后。“儿想求母亲一件事。”她深深拜倒在冒着暑气的水泥金砖的地板上,额头触地,声亦恭敬。太后的崇宪宫修建的富丽堂皇,俱用金玉珠翠妆饰,何太后高高在上地坐于主位之上,手里捏了把素面缂丝团扇不紧不慢地扇着,冰鉴里雪拥冰簇,丝丝冒着凉气。她看着殿下那可怜的孤女,就好像是看到了那个曾将自己尊严踩在脚下的女人跪倒在身前,然十余年过去,心中早无愤懑,唯有感慨。叹道:“起来吧,你这又是何苦呢。”薛稚仍不肯起:“乐安想求母亲做主,将我……将我发嫁给谢家。乐安和谢家郎君是真心相爱的,想求母亲成全,日后,定当结草衔环报答您的恩情……”她说着,又是砰砰的一阵磕头。何太后眼含怜悯,却是拒绝:“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皇兄前时不是已经为你们做主了吗?一切只等他从北境回来即可。你又为什么非得争这一时片刻呢。”“可,可是……”薛稚抬起脸来,芙蓉玉面已被泪水打湿,却怎么也说不出。她能说什么呢。能说知晓了何令茵绞发事疑心皇兄已查清了当夜之事,再也不会放自己成婚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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