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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氏让阿娘成为玩物,投桃报李,他便理应让她也成为玩物。桓羡眉间隐有青气流转,紧盯瓷灯的眸中迸出阴寒的光。“朕有急事,需先行返回京中。”他对御史大夫道,“州中一应大事,就交给爱卿处理。如有不决之处,可过问万年公主。”桓瑾不是说要替他分忧吗?既然士族、宗室、外戚皆是靠不住的,倒的确可以尝试,让万年公主这个对君权毫无威胁的宗室女参政的可行性。次日,桓羡召集并州军政官员及跟随北巡的大臣,宣读了自己的决定。万年公主亦不期他会如此爽快,翩然下拜:“妾领旨,定不辱使命。”桓羡面无表情:“北境之事,便拜托阿姊,朕先行返回京中处理内应之事。”语罢,拂袖出去。早有伏胤牵着马匹等候在外,众人恭送天子上马,又眼看着御驾疾驰而去。这一回走得急,过场、仪式皆未有。有参与审理的御史台小吏不解地嘀咕:“那两人不是还没招内应是谁么?”御史大夫严厉地训斥:“陛下英明神武,二贼不说,陛下难道就不知道?为人臣者不可妄议君主,我不曾教过你吗?”小吏立刻噤声,喏喏认罪。公主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漫天风沙里远去的銮驾,有片刻沉思。陛下回京,到底为的是什么呢。——江南,建康。廊阴日转雕栏树,坐冷风生玉碗冰。今年的夏日不如往昔炎热,而随着婚期的将近,七月流火,盛夏将去,建康城也渐渐添了几分秋意。用过午膳,薛稚坐于冰鉴旁,有些发怔地看着那从篾萝里翻出来的几个平安符。那是皇兄走时她替他缝制的,虽为女子,也知北境之事凶险万分,故而做了几个平安符用来盛放从洞元观里求得的黄符,以期能够庇佑他平安。但她终究没有送出去。自发生了那件事后,她便一直躲着皇兄,不敢与他相见。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只有束之高阁以蒙尘灰。想到这里,她颇觉可惜地叹口气,出神地将脸转向窗外看着殿下种着的梧桐树。皇兄他,应该已经在并州了吧?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唯愿一切平安才好……这时青黛轻轻走上前来:“公主,何娘子来了。”何娘子?能自由出入宫掖的何娘子只有那一位,便是她未来的皇嫂。薛稚微微一愣,沉默点头。青黛遂引了何令菀进殿,何令菀走近,婉身一福,薛稚忙起身扶住了她:“何姐姐不必多礼。日后,还当是我向姐姐行礼才是。”她拿不准何令菀此来为何,除却这一声寒暄竟不知要说些什么。何令菀温柔一笑,将手里的锦盒交予青黛:“十三娘今日是来向公主赔礼道歉的,为上一次的招待不周,和舍妹犯下的弥天大错。”薛稚一怔,一瞬黯淡了眉目低下眸去。何令菀垂眸静静看她,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耀如冰雪的脸儿宛若兰瓣儿娇柔,弯曲长睫下的双目更含着烟雨空濛。的确是个不世出的美人,满宫的山栀子一起开放也比不过的纯净秀美,名花倾国。心间突然闪过一丝酸涩,她执着薛稚的手在矮榻上坐下,当真一位温柔贤惠的长姊:“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但我想,你至少应当得到一句‘抱歉’。舍妹已被陛下罚去了皇女寺做姑子,故而,就由我代劳。”薛稚心间一片酸楚。“皇兄知道这件事吗?”她忍着哭音,眼睛红红地问。何令菀摇头:“此事皆为舍妹一手策划,为的是让我在陛下跟前犯错,陛下自是不知的,说来,此事也怨我,没能及时发现她的这些卑鄙手段……”“你也不要怪陛下,陛下……是不知情的。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薛稚愈听却愈觉得可悲。仅仅只为了一时意气,何令茵便要她这个不相关之人承受恶意与命运的阴差阳错,她又做错了什么呢?若说彭城王李氏她们是因为母亲,可她分明不曾对不起何家的任何人。而皇兄,皇兄他果然知道了……她没有什么亲人,他就是她最亲的兄长。天意弄人,终究是连这最亲近的兄长也要失去。薛稚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心底寒气若大雨中水雾上涌,一滴眼泪突兀地落在衣襟上,如青荷坠露。何令菀又轻叹道:“其实陛下,过去也挺不容易的的……”“我还记得他小时候住在冷宫里,不得先帝所喜,连皇子的名分也没有。是他趁着世宗皇帝生辰的时候强闯宴席,被侍卫擒到世宗面前,当着世宗的面儿背出宗谱,世宗才知晓自己这个孙子的存在,下令为他序齿……可惜世宗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护住他们母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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