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妖祟却像是被他当胸刺了一剑,面色难看中带着两分痛苦。真奇怪。“这里不是什么幻境。”妖祟说。“这里是九天山。”九天山?九天山在修真界极北之地,亦是修真界海拔最高处,是一片连绵不绝、长有上千里的冰雪山脉。九天山以北,便是无人能通过的屏障结界,以沈摇光的了解,恐怕就是这片世界的尽头。九天山苦寒荒凉,又高入云端,便是修士御剑也无法抵达,故而根本无人踏足。面前这位想要编谎话,也该编得使人信服些。沈摇光淡淡看他一眼,没有理他。“你刚问我现在是什么年月,我告诉你,是仙历一万两千三百四十六年。”沈摇光正要站起,却被这人死死按着肩膀,压在原地。“言济玄说你现在不能下床,你别动,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沈摇光狐疑地审视了他一番。“你是说,我来到了四十二年之后?”沈摇光眼中露出两分讥诮。面前的妖祟没有说话。沈摇光接着问:“你又说你是商骜?”“商骜”没有说话。沈摇光从没经历过这样离奇的事,已经笃定面前的“人”是个谎话连篇,且有些无聊爱好的妖祟了。“那么,你给我的是什么剧本?一夜之间穿到了若干年后,非但修为一朝被废,还因多年前的一时心软而养出了一个欺师灭祖的不肖弟子的炮灰吗?”沈摇光问他。面前这人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像是又惊讶、又不敢置信,同时还强忍着强烈的痛苦。“欺师灭祖……不肖弟子?”演技不错。这人似乎很怕他离开床榻,沈摇光猜测,或许这就是什么阵法。想来也是,修为再强大的妖修,也不可能做出既强大、又广阔的迷阵。照此情形,恐怕床榻之外又会是另一番情境了。他不想和这人对戏,干脆在他神色怔愣时拂开他的手,翻身下床。那人如梦初醒,一把按住他。“你不能下来。”他的眼睛中已经泛起了明显的血丝,目眦欲裂,却仍旧拦着沈摇光。还真是固执。但这却让沈摇光更看出了他的畏惧,想必是的确被找到了破绽。于是,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既是在幻境之中,他便也对这副假的病体残躯并不怎么珍视。“为什么不能?难道我落到这样的境地,还不能逃?”他还不忘反唇相讥。“不能逃。”两人挨得很近,沈摇光甚至能感到这妖祟胸口的震颤。“你哪里都不能去。”“你凭什么管我?”沈摇光挣扎道。可是在这幻阵之中,他和这邪祟的力量太过悬殊。“商骜”甚至没有动用半点真气,就将他死死压制在床榻上,让他动弹不得。而他手腕上的皮肤也脆弱多了。不过挣扎了几个来回,就被攥出了红痕,看上去触目惊心。“别乱动了。”邪祟咬牙切齿。“我会伤到你。”沈摇光也不理他,只一门心思想要推开他。下一刻,面前骤然暗了下去。那妖祟一把扯下了床帐上的系带,床帐顿时散落下来,遮住了外面的烛光。沈摇光手腕一凉,竟是被“商骜”拿绸带捆住了手腕。几番缠绕下,沈摇光被双手按在头顶,死死地捆在了床榻上。他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诧异地看着“商骜”。而“商骜”直起身,喘息着站在床边,神色复杂中带着沈摇光看不懂的痛苦,红着眼,静静看了他片刻。许久之后,“商骜”转过身。“言济玄何在。”他看见“商骜”背过身,冷着声音,这般吩咐道。——言济玄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他的床榻边。而那“商骜”却不知去向,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了言济玄和沈摇光两人。沈摇光隐约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草药清香。他皱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怎么会?言济玄坐在他床前,手中的玄铜臼中捣着药材,远处静静燃烧的炉上隐隐飘散出苦味。见他看向自己,言济玄笑了笑,轻声说:“你醒了?不必担心,您手腕上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沈摇光撑着身体坐起来。见他在看自己手中的药杵,言济玄笑道:“用这样的法子上药,有些不习惯吧?”他放下药杵,扶着沈摇光在床榻上坐定:“只因你如今身体虚弱,真气尽失,所以用不得仙丹灵药,只得在寻常草药中加以些许灵植,以作温养。”沈摇光皱眉审视着他,没有言语。言济玄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放下手中的药杵,认真说道:“仙尊不必起疑,您而今的症状,多半是失去了记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