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怒气最盛的时候都未曾杀他,只是将他带走了,想必不至于只是为了换个地方处理掉他。”他保持着平缓的语气,慢慢同商骜说道。他确实别无他法。若只他自己,他自然懒得虚与委蛇。但现在池鱼生死未卜,即便他猜测池鱼没有危险,也断不想此时激怒商骜,连累池鱼。但商骜的神色却愈发冰冷。“还有呢?”他问沈摇光。“还有?”沈摇光不解。“……还有,他叔父如今也在鄞都城内。事涉两个宗门,想必你也不会意气用事。”他向来不太会夸人,此时一句奉承话让他说得生硬无比,顿时,气氛又冷凝了几分。沈摇光感到有些懊恼。可他面前的商骜却笑了。听到他发笑的气声,沈摇光抬头,就见商骜笑得冰冷,嘴角的犬齿泛着凉光。“可他还说我十恶不赦,害你至此呢。”商骜说。第15章沈摇光不明白商骜为什么要这么说。即便池鱼不说,沈摇光也默认商骜与他如今的处境脱不开干系。即便他相信聂晚晴所言,他是为人所害,但商骜与他的关系也绝不是普通的师徒这么简单。毕竟,夺宝、囚禁,还有那漫山遍野的鬼兵,都表现出了商骜此人的不同寻常。更何况,直到现在,即便他问,商骜也从没正面回答过他,他究竟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只一味地将他关押起来,让他别想逃。今日怎么又同他说这些话?沈摇光只得说道:“你自己也说过,你与我有仇。”商骜一时没有出声,像是被他这句话硬生生地顶了回去。“……是。”许久之后,他从齿关中挤出了这个字。沈摇光看他这副说句话都艰难的模样,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商骜,如今你我到了这般田地,我虽心有怨怼,却能够理解你一二。”他说。商骜猛地看向他。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明明灭灭,竟有几分像穷途末路的赌徒,既贪婪地想要抓住哪怕一点翻盘的希望,却又输怕了,使得贪婪中夹杂了些许畏缩不前的怯懦。“什么?”他凉凉的问,冷淡的语气却像是张皇地想隐藏起什么。沈摇光看着他,慢慢地说道:“人做什么决定,总会有目的和理由。诸如我,你想要发泄的怨恨,和你想要得到的利益,而今应该都已经拿到手了。”他说这话,纯粹只是看在他与商骜当年那点单薄的师徒情分罢了。商骜定定地看着他。“但池鱼不同。”沈摇光说。“他无利可图,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激怒了你。我与他二人的状况天差地别,自然也无法同日而语。”商骜半天没有说话。沈摇光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就见他盯着自己时,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烫穿了。“……你说什么?”“我说,池鱼他……”“我发泄了怨恨,还获了利?”商骜问。沈摇光愣了愣,才意识到商骜问的是什么。“是啊。”沈摇光只觉莫名其妙。商骜气笑了。“这也是池鱼告诉你的?”他问。“不是。”沈摇光立刻否认道。“谁跟你说的?”“不用何人告诉我。”沈摇光说。“你既能建立这般庞大的势力,统御万千鬼修,便非一日之功。若你做下这些,是在你我仍是师徒时,恐怕并没获得我的首肯,自然,你我的师徒关系也并没有多么亲厚。”商骜的脸色变了变。“当时如何,你怎么知道呢。”他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沈摇光甚至根本没有听清。“如今,你囚我于此,上清宗又在你掌控之中。我的全部积蓄也在你的手上,那么你想要的,我能给的,恐怕都已经归你所有了。”沈摇光的目光极其自然地落在了那枚须弥芥子上。他倒是并不太计较这个物件。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些身外之物于他而言都获得得太过容易,使得他只是单纯觉得,成王败寇,不过是对方的战利品而已。商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手指。那里,清亮剔透的水玉指环静静地套在他的指上。那指环的尺寸略有些小,自从他套上之后,便再没取下来过。确实,没有修士会日日将须弥芥子放在这样显眼的位置上。将空间法器当做首饰戴在手上,对于修士而言,显眼得无异于凡人将钱袋吊在颈上。但是……堂庭山剔透的水玉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清辉,一抹光亮被照进了商骜深不见底的眼里。那是高高在上的师尊将此物交给弟子时,细心叮嘱其中存有哪些法器灵药,又有多少灵石符纸,该在什么样的时候拿来使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