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毫无察觉,用力沾足了浓稠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落下一笔。忽然。顾星檀颤抖着指尖,望着那滴浓稠的黑色墨汁,慢慢坠落,视线蓦然混沌,天旋地转间,她眸底的黑色浓墨划过痕迹,变成了猩红的血色。浓稠的血液。一滴。一滴肆意蔓延。很快将雪白的宣纸浸得透湿。“不,不要……”顾星檀陡然松开画笔,不断地往后退,纤细藕臂不小心扫过桌面上的砚台。砸到木质的地板。发出沉闷声响,墨汁四溅。声音拉回了顾星檀一点思绪。她眼瞳逐渐聚焦。怔怔地低头看着溅到了雪白踝骨上的墨汁。容怀宴推开半掩的画师门,入目就是这么一副狼藉画面。他缓慢走近,声音是又低又凉的清透:“在画画?”画画?对哦,她准备画画的。顾星檀抬起一双没有神采的水眸,红唇张了张,刚想开口——忽而眼前一黑。身体失去了力气,软软地倒下。容怀宴神色微变,快走两步,幸而及时接住了她的细腰。即便是隔着布料,依旧能清晰感受到掌心那不正常的滚烫温度,男人清隽眉心折起,语调染着几分沉沉冷郁:“你发烧了。”第24章“高烧”“滴答——”“滴答——”水滴声有规律地在耳边响起。在一片黑压压的浓雾之中,顾星檀无意识地顺着水滴传来的声音,漫无边际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前方不远的出口光线逐渐亮起。下意识加快了速度,待到突破那道刺眼的光芒后。满目猩红。黑色地板上铺满艳丽到近乎妖冶的鲜血。而一只细若无骨的手腕沿着椅子扶手无力垂落,血珠连接成线,绵绵不绝地沿着苍白指尖,滴到散乱一地的几支画笔上。画笔被鲜艳的血泡透,连笔杆仿佛都渗透进去血纹,永远都洗刷不净。滴答。滴答。滴答——“血、好多血……”“不……”少女纤薄柔弱的身体蜷缩在偌大的床上,剔透的泪珠大颗大颗从眼尾溢出,睫毛都被润得湿漉漉。仿佛正陷入极为恐怖的梦魇中。浑身颤抖。仅开了一盏壁灯的主卧内,光线昏黄。容怀宴挺拔料峭的身影倒映在墙壁上,影子修长,让人格外有压迫力。手背轻轻盖在少女白净精致的额头,感觉到薄薄的皮肤透出来的温度依旧持高不下。素来谦谦君子,此时眼神清冷淡漠:“怎么回事?还在烧?”家庭医生将打完的点滴收回。谨慎地解释道:“太太高烧不退,又伴随着严重梦魇,应该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刺激,产生的应激反应,等平复下来,就会渐渐退烧。”应激反应?容怀宴若有所思,垂着眼眸看向少女泛着病态苍白的唇色,原本漂亮润泽的红唇,此时纵横交错着斑斑咬痕。拿了药膏,干净指腹慢慢在她发烫的唇上涂抹均匀。家庭医生见状无声地离开,室内只残留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顾星檀在梦境中挣扎,浓稠的血水仿佛要将她吞噬。呼吸间满是血腥味。卷翘的睫毛紧闭着剧烈颤抖,呼吸越发重,体温高的吓人。意识沉浮间,不知何时转醒过来,睁着一双泪水浸透了彻底的眸子,半晌才很慢地眨了下,仿佛没看到守在她床边那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忽然,想到什么般,赤着一双小脚下床,喃喃道:“我校服呢?今天妈妈要送我上学的,不能迟到。”光滑柔嫩的脚尖将落地,真丝睡裙如水倾泻而下,勾描出少女不堪一握的纤薄腰线,没气力般摇晃了几下,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刚走了两步。“小海棠。”容怀宴如冷玉的音色,此时含着点极淡的哑,声音很轻。昏暗下。听到这个名字后,顾星檀单薄身影骤然僵在原地,怔怔地转身,望进男人那双幽邃深沉的双眸,熟悉而极致的侵略性,让她清醒两分。不再去找校服。却也没动。身体又软又累,仿佛上辈子所有的疲倦都在这刻侵袭而至。所有记忆都停留在她去画室之后。拿起了笔。然后——血?少女羸弱纤薄的肩膀,轻轻瑟缩了下。下一刻,便被男人用被子重新裹起来。一直到重新躺回床上,顾星檀将男人修长的食指攥在手心。很用力。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容怀宴任由她攥着,另一手轻轻盖在她那双水色弥漫的眼眸上侧,感受掌心潮湿的睫毛乱颤,清冷语调浸透着浅浅的温润:“别怕,睡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