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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慢收拾,等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过去了方戴着草帽出门。赵应禛推着他在草径之中前行。仙岛久未逢来客,昔年旧路被重重密密掩覆,不见人迹。石燃花如天上软缎飘落,风过尘轻,一片红水。更多的则是不具名的花,草色上罗袍,星星点点似玉翠光浮。①别处花苑衣云似锦,游人如织,唯有此处众鸟高飞、孤云独去,埃乃一声山水绿。②他们是误闯的莽客。素手折来休伴,泽兰轻掷。一朵花骤然栽进一片海的骗局里。那轱辘木轮留下浪子采芳的痕迹,一路香风,吟边鬓隙。③赵应祾靠着椅背仰头,含糊地哼唱词,朦胧暗昧,和夏风贪倦。“哥哥……”在一词终了,他突然问道。“您是什么时候会做这些东西的?”他敲一下木椅的扶手,上面连漆都好好上了一层。赵应禛和他对视一眼,又抬头看路,平静道,“在庆州的第二年,闲暇之余找工匠学的。”这是路濯知道的,但却不是此时他想知道的。“为何?”他又问,“是专门去找师傅的吗?”他从未如此出言紧迫,像在逼问对方。不过男人没觉得他咄咄逼人,仍旧平和回应,“是专门去找的。”“是为了谁呢?”赵应祾手指微微抽搐,心脏狂跳,大概牵扯压迫到了伤口。但他还是镇静地与赵应禛相对,仰着头看对方眼眸清润,端正坦然。是为了我么?他轻声问。乱虫嘶叫,满空乱花,蝶圆凉梦。可知晓烂柯人之故?俄顷之间,就如他们这无言片刻,分明春事才过,却恍恍然若永昼。再起视,斧柯尽烂。既归,无复时人。仅有此瞬绵长。赵应禛说是为了你。他停了步子,目光暗沉,手掌轻抚少年额。“我是谁?”那人又问。赵应禛像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像是松了一口气,总之温柔如初如往。“逐川。”他说。你是我的逐川。尔乃故人旧人,乃血亲至交。当时道相逢恨不知音早,如今知是归来客。古往几人明了情深怪事、祸福无端,我终只道一句为君倾倒。而你是我的逐川。“我幼时养你,待你成人后又为你取字。”不等赵应祾反应,赵应禛又接着道。“你是庄王府的祾哥儿,是我的小弟,与我是最亲之人。”“若是我不爱你才叫奇怪。”他的意思就是赵应禛合该爱赵应祾,纵使作为兄弟也是最情理之中。就是路濯都没听过赵应禛这样说话,少年有些呆愣,满腔酸涩堵在喉头又顷刻消失殆尽,他一下笑出声出来,“禛哥怎么像在强词夺理?”赵应禛继续蹲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三哥,为兄为父称作长辈。纵是为夫为妻亦是由我准允了的。”“除非你自己不愿意,此等事便是不容置喙。”他说得义正词严,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赵应祾缩在木椅里瞧他,又抬手扶额轻笑,仿佛是被他逗乐到眼角也挂了点泪。话本故事的情节似乎不该这么演。他们似乎跳过了许多“心胆堕、泪满襟,伤心断肠人”的场景。不怕人笑话,他在夜里也曾小心地设想过他们俩的结局。乱七八糟的,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爱惨了守岁那一夜,烟花一万重。于是乎他所能想到最好的收场亦是如此。待他白发满头时,于宫阙接春台上,人物嬉游陆海中,他遥遥看他一眼,谁想他也回首望来。彤云下,星斗转,池馆醉春风。④实在俗套但圆满。所以此时他想赵应禛不该表现得如此从容,甚至还反过来在乎他的情绪、说这些话逗他开心。至少该质问一句罢?偏偏男人是半个字也无。这般天理不容、有悖常伦之事,落到他二人头上就变得无足轻重起来,重要的只有对方尽意畅快与否。只要一句“我同你一道”。那就是刀山剑树、火坑镬汤地狱,我也偏要勉强。赵应祾不知道别的人在这种境地会如何反应。不过他觉得这种人间天上都鲜有的事大抵也只会被他们碰上个一二,轻易也不得用寻常人的量度来考虑。他这一生都在追逐,以命相逐。自幼年断腿之际,他想以亏欠之愧意留住赵应禛时起,他就明白了自己所求为何,并慢慢勘破内心最深的孽。这点既认的罪就是最不寻常——他即使再自卑,再觉得自己与之不相配,他也舍不得离开赵应禛一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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