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被姜父反反复复地劝,姜父又拿出了条条框框的病例,加上今天冬天来得格外早,地里的作物早早就歇息了,这才终于让老人松了口,愿意从老家到S市住一段时间。但老人还是说在S市城里住得没有自家大院舒服,说住不惯城里,精神气都不好了。就连如今姜父给姜宜打电话,姜宜还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老人心疼的咕哝,叨叨着说姜家面前老大一块地尽种一些草皮灌木,那么好的一块地,要是种些黄瓜茄子土豆多好,可惜极了。姜父失笑又无奈说:“妈,那片地可不是我们家的,那片地全是我们老板的,您还记得那个叫Arno的男生吗?”“那个金色头发的混血儿,经常跟乖乖一起回老家的男生,这片地就是他们家的。”老人拄着拐杖嚯了一声道:“哎哟,小洋人那么能耐,老大一块地,都是他们家的啊?”姜宜躺在床上枕在陆黎大腿上,乐得眉眼弯弯,伸手去挠陆黎的下巴。陆黎正带着眼镜处理公务,微微一低头,就看到大腿上的姜宜乐不可支,挠着他的下巴。陆黎最近开始变得很忙,经常带着笔记本回来加班,加班完还要写作业。姜宜写作业的时候,陆黎在忙,姜宜在玩消消乐的时候,陆黎在开突然召开的视频会议,姜宜通过消消乐关卡的时候,陆黎好像才稍稍停了下来。他们公用的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文件,一沓又一沓,每周都会换一批新的文件。姜宜不太懂为什么陆黎会突然那么忙。陆黎也只是跟他说希望能早点有底气。姜宜也不太懂陆黎口中的底气指的是什么。想到这里,枕在大腿的姜宜想可能拥有很大一块地的Arno跟他们这些人不太一样。压力也更大。陆黎低头,他挑了挑眉,无声道:“姜叔?”姜宜点了点头,聊天的时候没注意到正在看笔记本的陆黎停了下来,似乎是格外注意电话里有没有提到他。仿佛格外担心着些什么。挂断了电话后,姜宜见陆黎停了下来合上电脑,以为陆黎处理完事情,在他怀里打了个滚,狡黠道:“你猜奶奶怎么说你?”陆黎低头牵住了他的手,莫名有点紧张,但并不显示出来,而是低声问道:“奶奶怎么说我?”姜宜晃着腿道:“奶奶说,嚯,小洋人家真能耐。”“那么老大一块地,拖拉机都冒烟了都收不完谷子。”陆黎:“……”姜宜又笑起来,他伸手捏了捏陆黎一本正经道:“小洋人放心。”“我家有两头牛一台拖拉机。”“小洋人随便用。”虽然拖拉机是租的,但是给陆黎用,奶奶肯定会同意。小洋人老招人稀罕了。老招人稀罕的小洋人低头亲了他一口,沉稳道:“放心。”“拖拉机不会冒烟的。”陆家换得起。今年冬天确实来得很早。A市十一月出头就落了雪,天气冷得厉害。A大校园纷纷扬扬落着雪。那天下午,姜宜接到姜父电话的时候刚下课。在人来人往的学生中,他背着挎包,弯着眉眼,接起电话道:“爸爸,怎么了?”他以为这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家常电话。如同偶尔姜父休假的午后,在阳台上修剪着盆栽,笑呵呵地拿着电话问他在学校怎么样,最后必定是叮嘱他好好吃完多添衣。几乎是不厌其烦,但又包含着操心。但这次电话那头的姜父却很久都没有说话。香樟树下的姜宜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他迟疑道:“爸爸,怎么了?”冬日的风掠过树梢,发出簌簌响声,空气中沉闷的风仿佛裹挟铁锈味,冷风灌进鼻子和肺时有点疼。姜宜听到电话那头的父亲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他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叫姜宜的小名,而是道:“姜宜。”“周末能回家一趟吗?”“爸爸想找你谈一些事情。”“关于你跟Arno的事情。”姜宜怔在原地。姜父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加上最后那句话。姜宜心头倏然浮现了一个念头:姜父发现了他跟陆黎在一起的事情。不远处停下来等待他的室友向他望去,约莫是见姜宜一动不动伫立在愿意,只有他呵出去的热气,便带着笑意遥遥叫他:“姜宜——”“张皓说去吃火锅,你去不去?”“点清汤的那种——”纷纷扬扬的落雪落在姜宜肩上,他似乎是被那几声惊醒,大步跨着向前走,他对着电话里的姜父带着点艰涩,又急又快道:“爸爸,我现在就能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