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路边,大汉依旧蹒跚前行,半小时后,又转入一片居民小区。此时已近下午两点,正是日光最为炽烈的时候,大汉行走在太阳下,身上的短袖工装已经彻底湿透。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炎热的天气,依旧毫无规律地走走停停,不时四处张望着,好像有所期待,又仿佛没有目标。第三次转回路边的时候,大汉的脚步已经坚实了许多。他擦擦汗,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的楼群和街道,似乎在辨别方向。就在这时,他也看到了一直跟在身边的年轻男子。“你?”大汉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嗯,刚才我们见过。”年轻男子正在发短信,“在那家麻辣烫。”“哦。”大汉依旧是一副初见的模样,似乎对他们之前的对话毫无印象。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穿过马路,向路西走去。年轻男子跟在他后面,双手插兜,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看来你挺爱吃麻辣烫的。”年轻男子又递过一根烟,大汉犹疑着接过来,吸了一口,笑了,“好烟。”“经常去那家店么?”“嗯,隔几天不吃就觉得不舒服。”大汉彻底放松下来,“你也爱吃吧?够味!”年轻男子笑笑:“吃了多久了?”“半年吧。”“吃完是什么感觉?”“爽。尤其是她家的麻油。”大汉贪婪地嘬着烟头,“现在一勺都不过瘾了,得两勺。”“是么?”年轻男子忽然停下脚步,不远处,几辆警车闪耀着警灯,一路疾驰而来。大汉不解地看着年轻男子,后者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语气却依旧平淡。“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人呢?”第1章 赛跑我在哪里?他晃了晃似乎有几百斤重的脑袋,立刻感到后脑处传来巨大痛感。又是一阵眩晕后,意识却渐渐清醒过来。最后的记忆是那家肮脏的小饭店、墙上的电视机、C市导报节目以及回家路上那条长长的小巷……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侧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眼前是几根竖立的金属条,看上去怪异又熟悉。他粗重地呼出一口气,目光再次聚焦时,发现那些金属条是桌椅腿。难道……他蜷起身子,试图撑住地面坐起来,然而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左手被牢牢地锁在墙边的暖气管上。他先是疑惑,紧接着,巨大的恐怖感袭上心头。他连滚带爬地半坐起来,一边竭力挣脱左手,一边快速扫视着自己所处的空间。的确,他在教室里,而且就是自己每天都要工作的那间教室。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把我锁住的?他或者她想干什么?巨大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然而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只是本能地试图摆脱左手的束缚。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和双脚都被锁住,几条铁链都连接在一条更粗的锁链上,长长的链条那边,是后门的把手。他更慌了,拼命挣扎。然而徒劳的努力只是在手腕上留下更深的勒痕,粗糙且坚固的金属锁链分毫未动。“你醒了?”一声平和甚至有些亲切的问候在教室里突然响起,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他吓了一跳,急忙循声望去。一个头戴棒球帽,全身黑衣黑裤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拉上最后一扇窗帘。“嗯,这样就行了,可以确保我们不被打扰。”黑衣人拍拍手上的灰尘,脚步轻快地走过来。他被完全吓呆了,傻傻地看着黑衣人蹲在自己身前,对方那副遮盖了大半张脸的墨镜上,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惊恐万分的脸。“你是……”“怎么样?”黑衣人扳过他的头,仔细查看他后脑处的血肿,“还撑得住?”他的目光须臾不敢离开黑衣人的脸,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担心自己刚才下手太重,直接把你干掉了呢。”黑衣人的语调轻松,“来,简单测试一下——3的开平方是多少?”“嗯?”他彻底糊涂了,“1.732。”“16的平方呢?”“256。”他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要干吗?”黑衣人没有回答,看上去似乎很满意。“还不错。”他把一个小塑料桶放在墙边,仔细摆好位置,“那我们可以开始了。”随即,他从身上的背包里一样样取出:一沓白纸、一支钢笔、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最后,是一本书。“我来解释一下规则。”黑衣人指指那个保险箱,“那里是你的手机,拿到它之后,报警或者叫救护车,都随你,如果你喜欢,叫份外卖来吃都行——不过,前提是你得拿到密码。”他拿起那本书,封面上是色彩绚丽的数字和数学符号。“初中数学天天练,第二册——很熟悉吧?”黑衣人的脸上笑容可掬,“密码就是这本习题集里的所有答案的总和的开平方。”他怔怔地看着这本习题集,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我知道你是谁了!”他手刨脚蹬地向后躲着,最后背靠在墙边瑟瑟发抖,“你……对不起……求求你……”黑衣人笑着摇摇头:“不,你并不认识我。而且你也不必道歉——你该道歉的,是那个孩子。”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竭力向桌椅后躲藏,同时声嘶力竭地狂喊:“救命啊……救命!”黑衣人静静地看着他,直至他喊到声音嘶哑,佝偻在墙边不住地咳嗽着。“我要是你,就不费那个力气。”黑衣人扶起一只手悬吊着、古怪地扭曲着身体的他,“楼下的值班员至少会睡上五个小时,现在就是打雷,也吵不醒他的。”他艰难地喘息着,嘴边的涎水一直滴落到赤裸的胸脯上。巨大的恐惧和剧烈的挣扎让他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只能任由黑衣人把拧开笔帽的钢笔塞进自己手里。“快点算吧。”黑衣人的语气仿佛在劝说一个顽皮的小学生,“你也不想被铐在这里,不是么?”他呜咽起来,勉强坐直身体,颤抖着翻开习题集,刚写下第一笔,却发现只留下一道无色的划痕。“没……没有钢笔水。”“你用不着钢笔水。”黑衣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他站起身,按住对方无力的左腕,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只是轻轻一下。短暂的刺痛之后,他就听到了类似水管破裂一般的嘶嘶声。血喷溅出来,他惊呼一声,本能地伸出右手去按住伤口。然而,即使右手腕上的铁链绷得笔直,两手之间还足有半尺的距离。“别动别动。”黑衣人无奈地嗔怪,重新调整了小塑料桶的位置,“别浪费你的墨水。”喷出的血液落在桶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黑衣人按住还在挣扎的他,把钢笔重新塞进他手里,示意他蘸着桶里的血来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