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子看着他,警惕地问:“为什么不是你唱黑脸?”“大人不能这样,太没有礼貌了。”沈爸爸一本正经,“但你这样没关系,你待客不周,他们顶多在背后说一句,‘沈家姑娘没家教’。”“……你确定,我没有家教,跟你无关吗?”沈爸爸笑了:“因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事实。他们都很精明,会理智地将错误归咎在你个人身上。”“……哦。”呵呵。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仍然在等待验证。沈稚子想了想,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行,你手机就放这儿吧。”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听见这句话,她又不放心地折返回来,“……算了,我还是带着去。”“……”怎么对爸爸一点信任都没有。看着女儿出门,沈爸爸慢悠悠地收回目光,也垂着眼看手机信息。沈妈妈想了想,不放心地提醒他:“这男生的父亲家,以前跟我家关系很好……等会儿你别乱说话。”他怎么会乱说话!沈爸爸觉得很冤枉,嘴上直应好:“不说不说。”顺手回复了几封工作邮件,藤木编织的包厢门微微一响,他下意识望过去。天将黑未黑,天边晃着一抹澄澈的蓝。男生被服务员领着进门,个子很高,立在门口,像一株健康挺拔的植物。他听见他向服务员低声道谢。声音低沉清澈,周到而疏离。踏进包厢门,柔和的灯光照下来,沈爸爸这才看清他的脸。面容白净,五官分明,气场干净而清冷。迎入门,他主动问好:“白阿姨好。”沈妈妈连忙介绍:“子瑜,这是你沈叔叔。”靳余生从善如流,礼貌地颔首:“沈叔叔好。”沈爸爸回过神,连忙招呼:“好好,你快坐下。”简单寒暄几句,沈妈妈解释:“我姑娘刚刚出去了,马上就回来。等她过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靳余生点了点头,目光很淡。沈爸爸敏锐地在他脸上,捕捉到细微的心不在焉。呵。他在心里冷笑。不喜欢我姑娘吗。可巧,我家姑娘也不待见你。正在心里想着,就看到窗前浮现出一个人影。沈爸爸不易察觉地勾起唇角。下一秒,沈稚子推开包厢门。靳余生下意识地回过头。四目相对,沉寂三秒。两个人在对方眼中捕捉到同样天崩地裂、破云穿石的惊愕。沈爸爸以为女儿在心里思考对付他的招数,得意洋洋地朝她使了个眼神。快,让他看看你的厉害。接着,他看到沈稚子不可思议地咽咽嗓子,耳根泛红,声音激动得开始颤抖——“你,你愿不愿意在我家住下?”“一,一辈子都可以。”第18章 子瑜哥哥沈爸爸:“……”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下一秒, 他猛地站起身,绕过桌子, 拽住女儿就要往门外拖:“肯定是你打开这扇门的方式不对, 来,让我们重新开一遍门, 彼此都冷静一下。”沈妈妈:“……滚回来。”他立刻安静乖巧地坐回去。“让你看笑话了。”沈妈妈笑笑,朝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沈稚子招招手, “稚子, 来。”沈稚子回过神, 压住心头疯狂涌动的惊喜,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快地走过去,脚步停在靳余生身边。“这是我们家姑娘, 沈稚子。”沈妈妈笑容柔软,顿了顿, 又转向靳余生, “这是你靳叔叔的儿子,靳子瑜。算算年纪, 你们同级, 但你能叫他一声哥哥。”沈稚子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母亲:“临城那个靳叔叔?”“是。”沈稚子又眨眨眼。临城靳家,她是知道的。沈妈妈出身书香门第, 白家与包括周家在内的很多家族都关系不错, 在她结婚之前, 还跟大多数人都保持着联系。即使后来联系得少了,也偶尔会听妈妈提起。深宅大户的……小公子。沈稚子舔舔唇。下一秒,乖巧地伸出手:“那我们握握手吧。”柔软的灯光下,她笑得甜美动人,“子瑜哥哥。”“……”声音入耳,靳余生的身形无意识地颤了一颤。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儿毛毛的。像是谁在他耳朵旁边吹了口气,轻而易举地,蹭地点起一把小小的火焰。……实在是,听不得这种语调。深吸一口气,他硬着头皮跟她握手。少女十指修长白皙,比他的要软许多。一触即离,他飞快地放开她。沈稚子不依不饶,眼中浮现出认真的困惑:“你为什么不叫我稚子妹妹?”靳余生:“……”杀了他,谁来杀了他吧!***菜很快上齐。沈爸爸挑的地方是城郊一座山庄,曲水回桥,环境清幽。周遭原先是片农田,后来开发成了综合性的庄园,打着绿色蔬菜的口号,专做素食。他在这儿买了一小片地,让农户帮忙种植指定的蔬菜。蔬菜成熟,再差人寄到家里。“所以……来,稚子,尝一尝爸爸特地为你偷的西红柿。”番茄蛋汤淅淅沥沥,喷香扑鼻。汤勺已经悬到了碗面前,沈稚子连忙拿碗去接:“谢谢爸爸,偷菜辛苦了!”“没事,你能理解爸爸,爸爸就不觉得辛苦。”沈爸爸从善如流,“我刚刚偷西红柿时还看见旁边种着一溜小白菜,等会儿吃完饭,带你一起去偷。”“好呀!”“你记得隐蔽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两个人插科打诨十几年,沈妈妈早就见怪不怪。只是靳余生从开始吃饭起就没再开口说过话,他太安静也太斯文,整个人像是被隔在一层玻璃罩里,冷淡而疏离。仿佛另一个世界里的人。让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心下微动,沈妈妈忍不住:“子瑜。”靳余生愣了愣:“嗯?”“我们家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沈妈妈掂量措辞,“你可以更随意一点。”靳余生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谢谢阿姨。”“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爸爸还有姑姑,关系都很好。”沈妈妈想跟他拉近距离,挑着他家里的事讲,“只不过后来我跟老沈出了一趟国……都以为不会再回来了,那年头交通不发达,联系说断就断了。”顿了顿,想到故友已阴阳两隔,她又有些唏嘘:“没想到我再搭上这条线,就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是你周老师打电话给我,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都不知道……”她感慨:“你也已经这么大了。”靳余生不说话,长久地沉默着。灯光倾下,他的面庞被切割成一明一暗的两部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