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余生望着缥缈的夜色,不说话。他连茬都不接,剩下的戏要她怎么往下演。沈稚子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看一眼!”“……”靳余生身形一僵。没办法,低头垂眼,看过去。看到壳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amovo”。沈稚子美滋滋:“你觉不觉得,它的名字,最后这三个字母,特别像那个好萌好萌的颜文字?”“……”“就是那个‘o-v-o’。”沈稚子见他没什么反应,顿时了然,“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没见过那个颜文字。没事,我这人最乐于助人了,你不知道的话,我可以表演给你看。”“……”靳余生太阳穴开始疼。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鬼鬼祟祟地,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煮鸡蛋。——悬到了眼睛前。夜风微凉,带起少女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自习室里的灯光从窗口流泻出来,在她身后洒下一大片糖霜。她努力笑得大弧度一些,两颗蛋举起的高度却不大一致,乍一看过去,像是一个狡黠而快乐的“ovo”。靳余生微怔,呼吸一滞。舌尖无意识地抵住上颚。心仿佛坠入深海,全世界没有声音,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她。全是她。沈稚子的视线被鸡蛋挡住,看不到他的神情,许久听不到回复,只好叨逼叨地问:“你看你看,像不像,像不像?”他不说话。半晌。沈稚子顿了顿,有些失望地放下手。低下头,失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逗他笑一笑好难啊。如果生在古代就好了,他不开心的时候,她还能烽火戏诸侯给他看。不像现在。哪怕再荒唐,可她永远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他快乐。这边正在心里疯狂打退堂鼓,那一头,靳余生突然低咳一声:“烫吗?”沈稚子一愣:“什么?”“蛋。”虽然拿在手中,可她小心翼翼,只用两根手指。好像很烫的样子。“啊……还,还行。”沈稚子摸一摸,还嫌它不够烫。毕竟这个东西,太凉的话就用不了了……思绪兜转一圈,她随口逼逼,“你不知道,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武功,拿两个滚烫的鸡蛋放在手里玩,长年累月可以强身健体。”“……”你家里祖宗知道这事儿吗。“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舔舔嘴唇,“你要不要也试试?”“……”“鸡蛋很好玩的,真的。”她苦口婆心,毕竟绕了那么大个圈子,这才是今天的重点,“我们家祖传的玩法特别多,我最喜欢把它剥掉壳,隔一层手帕,放在脸上滚了。”靳余生看着她,眼底微动。沈稚子有些心虚,还要假装自信地叨逼叨:“你想啊,鸡蛋里面有这么多蛋白质,它有什么营养物质,我都可以直接用毛孔吸收……”前几天刚刚下过雨,空气中有潮气。她眼中盛着不息的灯火,有流动的光从中经过。靳余生喉结微动。风带起她高马尾的末梢时,乌黑的发卷在空气中伸展,他也想抬手碰一碰。手指动了动,挣扎一阵,却还是收回来。这种时候,他总是羡慕风。风能拥抱她。闭上眼,靳余生叹息:“回去做作业吧。”突然被打断的沈稚子如鲠在喉:“……”她叨叨了那么多,就换回句这个……就换回句,去做作业吧!去他的做作业!为什么对做作业这么执着,做作业能做成年级第一吗!……等一下。她心塞地意识到。好像真的能。沈稚子挫败极了,觉得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鹌鹑。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又不能真的绑架他。“哦。”丧丧地站起身,沈稚子把巧克力和鸡蛋还有手帕一股脑地塞给他,“那你记得好好玩那两个蛋。”“……”想到什么,她赶紧补充:“两个鸡蛋。”靳余生的指骨无力地抵上眉心。“那我走了。“她有些依依不舍,转身的瞬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谢谢你。”顿了顿,“我会认真玩的,那两个鸡蛋。”***等她离开。靳余生垂眼看着放在手帕里的鸡蛋。半晌,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剥开蛋壳,露出光滑而烫手的蛋白。然后把它裹进手帕。顿了顿,覆上被打过的左半边脸。来回揉一揉。第21章 好想亲她沈稚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教室。班长见到她, 赶紧小跑过去:“刚刚老陈找你。”沈稚子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盛苒也不在, 那估计是为了泼水的事。啊……好烦。她烦躁地揪揪头发。泼就泼了呗, 她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甚至想把那一耳光还回去。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非要打人。想到靳余生,她心里的小酸水又不受控制地冒上来。好像在心口切开了一个小柠檬, 青而酸涩, 可放在口中含得时间长了, 又觉得甜到舍不得。……自虐一样。她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除去老陈和盛苒,屋子里还有几个或站或立的学生,正捧着课本, 低声向老师们请教问题。沈稚子飞快地把目光收回来。那个女人不在。她舔舔嘴唇,有点遗憾。还以为要正面刚了。老陈眼尖, 一眼望见她:“沈稚子!过来!”她不情不愿走过去。“我让你们打扫卫生, 没让你们报复社会,你往楼下泼水干什么!”沈稚子抬起头, 接住电光火石间盛苒投来的眼色, 表情立即变得惊讶而无辜:“没泼啊。”老陈气急败坏,“盛苒也说你们没泼!”她眨眨眼:“口供对上了不就对了嘛。”“胡扯!人家家长刚刚都找上门了!”老陈怒斥,“她过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湿的, 就问我刚刚有没有学生在楼上!今天整栋楼擦玻璃的人就你俩, 不认账还想把锅推给谁!”从头到脚都湿了呀……沈稚子舔舔唇,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口中却还在问:“哪位家长?”“靳余生的家长!”沈稚子若有所思,长长地“哦”了一声。难怪她看那个女人眼熟……现在想想,眉眼的确跟靳余生有一两分相似。可也只有一两分,那应该不是他的母亲。或许是他的哪个亲戚。思绪转一圈,沈稚子从善如流:“那我去跟靳余生道个歉。”说着,就要走。“回来!”老陈怒喝。沈稚子只好又转回来。原以为他要发作,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下,竟然叹了一口气:“人家家长不追究,是找不到能追究的人。我是真懒得管你们,你们都高三了马上要高考,能不能消停会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