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像把八十米大刀,直直刺入沈稚子的胸口。她放下手机,好心情荡然无存。是啊,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喜欢她。哪怕是类似的话,也从没有说过。她还被他骗着,先承认了“她在意他”。沈稚子眨着眼,看着手上的熊,心里浮现出一股不爽。他也太狡猾了……现在的状况,她根本就是零计分……真是不公平。沈稚子越想越不开心,蹭地坐起来。然后把床头一整排憨态可掬的小熊玩偶,一个一个地翻转过去。——它们真应该代替主人,好好地面壁思过一下。***黄昏时分,空中落了点儿柔软的雪。明里市的冬天总是来得迟又去得早,难得下雪,薄薄一层积在忍冬枝头,像白色的糖霜。沈稚子站在落地窗前,天色灰尘如铅,小区里很多小孩子见空中落雪,都三五成群地飞扑了出来。吵吵嚷嚷,成群结队,看起来热闹万分。可她的心情丝毫没有好转。她思考了一下午,怎么去跟靳余生开口。总不能直接问,你喜不喜欢我。万一被拒绝了,不是很没有面子。他们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那多尴尬。正举棋不定,手机一震,弹出一条短信:[带了寿司,蘸料被你爸搞丢了,你在家吗?去买支芥末。]发件人是沈妈妈。沈稚子乐坏了,小鸟似的,立刻飞到靳余生门前。深吸一口气,她轻轻敲门:“靳余生。”屋内顿了顿,响起椅子移动的摩擦声。她默数三秒,眼前的门被拉开,光线争先恐后地倾泻下来。少年身形高大,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微微垂着眼,好像一棵笔挺的植物。沈稚子摸摸鼻尖:“外面下雪啦。”“嗯。”声音清淡。“妈妈叫我出去买芥末,可这种天气,我很害怕。”她低头蹭蹭地毯,语气轻而脆弱,“我这样的雪盲……万一一个人走失在茫茫的大雪里,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说得声情并茂,靳余生微微皱眉,有些怀疑。今天下了很大的雪吗?怎么他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无意赘言,折身拿起大衣:“走。”沈稚子摇着尾巴,松鼠似的跟上去。天空阴霾,风凉丝丝,小区里流窜着不少小孩子。靳余生出了门才发现,雪薄得连积都积不起来。忍冬叶片边角蓄着点儿白,而地上有些潮湿,却不见雪。他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令人目眩神迷的超级大雪”。等来年春天下毛毛雨,他也要以“我不会游泳”为由,让她去接他。沈稚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还在思考,怎么挑个话茬。见大路上小孩子们追逐打闹,她心下一动:“你喜欢小孩子吗?”“一般。”靳余生喜静,只喜欢懂事的小孩,“不喜欢话多的。”沈稚子:“……”她也是个话唠。尽管有些心塞,她顿了顿,还是锲而不舍地道:“那跟你比起来,我就很厉害啦。我不仅喜欢话少的,还喜欢长得好的。”靳余生身形微滞,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来。“所有漂亮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这话若有所指,她自以为是在告白,但靳余生的面色很微妙。他觉得,她只喜欢长得好的。而且一旦到手,就会丢掉。见他不搭腔,沈稚子以为他不信。目光巡视一圈,她从孩子群里钓出个漂亮的雪团子,连连笑着朝他招手:“来来来,小弟弟。”小男孩愣了愣,跑过来。别墅区安保做得很好,外面人进不来,这些孩子非富即贵。他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穿得很精致,耳垂和鼻尖冻得泛红,面色白皙。“你真可爱。”离得近了,沈稚子没忍住,轻轻捏捏他的耳朵,“你几岁啦?”“我五岁半。”雪团子抬眼,露出一个明媚天真的笑:“你真好看。”男孩声音软糯,沈稚子心情大好,从口袋里捞出两颗费列罗:“给你两颗糖。”“那我也送你个礼物。”小男孩笑嘻嘻地踮起脚,飞快地伸出一直藏在背后的手,往她外衣口袋里塞了个东西。沈稚子微怔,下意识地想伸手进去掏,靳余生瞳孔猛地收紧,箭步上前,攥着她的手腕硬捞出来:“松手!”下一秒,口袋里传出“砰”地一声闷响。沈稚子觉得自己腰上疼了一下,好在衣服穿得厚,也不是很痛。二氧化硫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靳余生脑子一热,一巴掌重重地拍到小男孩背上。发出响亮而沉闷的啪声。小男孩一个趔趄,差点儿就地跪下。他“哇”地一声哭起来。沈稚子听见哭声,才迟迟回过神。这男孩竟然往她口袋里……塞了两枚点燃的鞭炮。她心情微妙,靳余生的面色阴沉得异常:“伤哪儿了?”“腰……”他皱着眉头,手已经落到了她外衣领口。沉声道:“脱衣服。”第34章 不讲道理沈稚子今天出门,穿的是件姜黄色棉服。休闲的款式, 拉链藏在里面, 外面束着条细细的结绳腰带, 可以扣成一个慵懒的蝴蝶结。靳余生手脚麻利地打开腰带。然后拧着眉头, 开始拉她的拉链。他低着头,离得近了, 呼吸落到她的耳畔, 痒痒的。沈稚子脑子一片空白, 有点儿蒙。她不太明白, 为什么风驰电掣地……就开始脱衣服了。“那, 那个……”靳余生还在一脸严肃地解她的围巾。可沈稚子的注意力全在对方的呼吸上, 根本没办法思考。她耳根发痒,手掌抵住他的胸膛, 稍稍退后半步,难得地红了脸, “大, 大庭广众,这样会不会有点影响市容?”靳余生的手僵在半空。理智勉强回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下一秒移开视线,他声音有些闷:“……你自己来。”沈稚子迅速拉开拉链。她的棉服很厚,里面又还穿着加绒的毛衣, 两枚鞭炮其实没有伤害到她。只是靠近口袋的那层羊羔绒被鞭炮炸黑了, 外衣口袋开了线, 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又有点儿滑稽。她试着戳了戳自己的腰:“好像没事。”也不觉得疼。只是她确实被吓到了,有些心有余悸。靳余生看着她,等她确认完毕,才帮她把围巾一圈圈裹回去:“那把衣服穿好。”沈稚子半张脸埋进围巾,闷闷地“哦”了一声。其实想跟他说,既然是你脱的,有本事你来帮我穿啊。可他气压好低……还是算了。靳余生的注意力稍稍转移开,小男孩嚎啕大哭的声音就又回到了耳朵里。他居高临下看着他,眯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火气还是压不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