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先生！先生！rdquo完了，完了，他家先生一定是着魔了！为了追那个番女，他们先是离开了官道再是走进这深山。眼见天就要黑了，雍国可不比青国眠州安全，落草为寇的山民可是很多的。ldquo先生！先生！rdquo他从来不知道文弱的先生能走这么快走这么远。他家先生相貌虽然普通，可眉眼间的忧郁之色再加上清俊的文人风骨，偏让先生独特起来。而他，就是为了保护这样的独特而存在的。先前茶馆里的几个大汉明显不是良民，就算他和先生追上那名番女也帮不上忙，只会白送两条性命。想到这，他伸手捉住身前的衣袍：ldquo先生，别追了。rdquo不是他自私，只是无能为力罢了。ldquo追也追不上的，先生我们还是回官道吧。rdquo正说着，身前这人突然站住了。少年讶于他的好说服，举步上前刚要发问，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张口难言。夕阳如血铺满山头，如水似泉浇灌着纯白的野菊，及膝的春草中几个汉子仰面躺着，静静地望着天空，面容竟是如此地平和。风游走在夕阳下，草木如流苏般轻轻抚远，抚远，一直到野菊的尽头。ldquo番女！rdquo他脱口叫道。山水色的裙裾不染尘埃，她迎风站着，显然是等了很久。她是在等谁？难道是先生？这样的想法让少年立刻惊醒，可没等他拔出短剑，那个番女就向远方走去。ldquo哪有这样的姐姐！rdquo激动的男声在山野上呼啸而过。ldquo先生helliphelliprdquo少年失语。ldquo哪有见到弟弟就逃的姐姐！rdquo先生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形状妖美的魅瞳迸出怒色，ldquo哪有明明许下重逢的诺言，相逢却故作不见的姐姐！rdquo流云，翻过一座又一座峰，最后沉淀在风中。蔓草擦过那身衣裙，她摘下帷帽，露出久违的微笑：ldquo许久不见，弥儿你学会生气了呢。rdquoldquo大人helliphelliprdquo耳畔听得春风落，屈指如今又几年。夜色沉沉压迫着山野，明灭的星子仿佛近在眼前。一边是先生，一边是先生的姐姐。清官难断家务事，慎言，慎言。摸了摸耳朵，小草很识趣地蹲下玩起篝火来。ldquo弥儿。rdquo妖美的眸子瞟也不瞟，依旧定定地看着火苗。ldquo你该明白的。rdquo月下从包袱里拿出白天买的几个馒头递了过去，ldquo我若有心躲避，你是绝不会发现的。rdquo白白胖胖的馒头！匆匆行了个礼，小草狼吞虎咽起来。光忙着追人连干粮都没准备，要不是先生的姐姐多买了几个，他们现在怕是要饿肚子了吧。吃着吃着他慢慢停了下来，眼也不眨地望着月下。在茶馆里他就奇怪，一个人买十个馒头，难不成她是大胃王？原来她是在给三人准备干粮啊。他默默地想着，不期然对上那弯浅浅的微笑。ldquo你叫什么名字？rdquo那人这样问着，他愣在那里脑中只剩下一句话：明月兮，秋水兮，不若卿之一笑矣。ldquo他叫小草。rdquo张弥咽下嘴里的馒头，接声道，ldquo是我在南山书院求学时收的书童。rdquoldquo哦。rdquo月下微微颔首，目光先是落在少年腰间的短剑上，而后又看进张弥的眼里。这注视了然中带着欣慰，看得张弥越发不自然。ldquo大人这几年都去哪儿了，害得我好找。rdquo他的语调有些急，不知是在恼谁。ldquo只是迷路了。rdquo眉宇间染抹哀愁，火光中的她有些朦胧。面对她的避而不谈，张弥选择不再问下去。ldquo大人的发淡了呢。rdquoldquo这就是重逢的代价吧。rdquo果然，大人的这四年多远比他想象的要艰难。思及此，张弥放柔了语调：ldquo大人是要去找他么？rdquoldquo嗯。rdquo这一声如此动人，让夜风不由轻叹。ldquo他在乾州。rdquoldquo乾州？rdquo她微蹙秀眉。ldquo这一切都要从大人离开后的第二年说起helliphelliprdquo还没走远的年月伴着夜风，抚过这一山一山，流过那一水一水，最终化为篝火里的一点零星。ldquo如今神鲲虽有四国一州，却实归二主，眠青矣。凌夜二氏虽势同水火，可每逢一日必会休战。rdquo仰望星河，张弥轻轻叹息，ldquo八月初八，天下太平。rdquo行动迟缓的左手微地一颤，月下抬起瞳眸，眼中流动着银白月色。这一刻，山野出奇的静，静得能听见春末最后一朵花落的声音。ldquo据说helliphelliprdquo忍攻最差的小草下意识打破了骇人的沉寂，ldquo据说是因为八月初八是后星的生辰。rdquo后星？接收到月下诧异的目光，小草舔唇再道：ldquo叫那位后星是因为今后不论是眠州侯登极还是青王御宇，她都会是皇后。rdquo怎么会这样？月下凝向张弥，目光无言发问。ldquo因为啊helliphelliprdquo小草兴奋地睁大眼睛，ldquo眠州侯回水月京的当天即宣布，韩氏月下为他夜景阑今生唯一的妻。rdquo月下忽地站起，淡色的发遮住了她此时的神情。ldquo据说那位很小的时候就有天相师向她行皇后之礼，前幽奸臣钱氏之所以害死她的父帅就是惧怕她冲天的贵气。rdquoldquo小草。rdquo少年说得起劲，完全没有发觉他家先生语调有异。ldquo还有还有，韩月箫将军之所以隐姓埋名，将她养在深闺，就是怕歹人争夺后星乱了神鲲大局。熟悉她的家仆都说，她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极之娇弱富贵的女子呢。rdquoldquo小草mdashrdquoldquo至于她与眠州侯、青王，坊间的说法就更多了。rdquo话匣子打开就再难收住，小草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ldquo眠州侯和青王原先钟情的都是青国已故左相丰云卿，后星之所以让两位青眼相待，不过是和丰相相像而已。更传奇的就是她薨逝的时候了helliphelliprdquoldquo够了！rdquo爆吼的这声伴着炸起的火星飘散在凉夜里。ldquo先生helliphelliprdquoldquo小草。rdquo张弥冷冷地看着他，ldquo你太让我失望了。rdquoldquo先生helliphelliprdquo少年颤着唇，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惊呆。清瘦的身子略微一偏，张弥瞥开眼帘：ldquo我不想看到你。rdquo话音刚落，就听细碎的脚步声急速远去。张弥的心头有些酸涩，却不知这般滋味为的谁。ldquo那孩子并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我也从未将流言飞语放在心上。方才我只是在思念着一个人，一个我寻寻觅觅了几生几世的人。rdquo身后传来轻轻女声，ldquo而现在我却在为你高兴，弥儿你也找到了这样一个人。rdquoldquo大人？rdquo他转过身，正落入那双敏慧的月瞳。ldquo一晚上我都在想，那个让弥儿学会喜怒哀乐、学会大声斥责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南山书院成大先生，还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就在刚才，我找到了答案。rdquo张弥狼狈地避开她的注视。ldquo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小草不过是另一个你，你之所以收留他是不想他重复艳秋的命运。可是我错了，真正被拯救的是你啊。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