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白雪估计得直接从座椅上滚下来,她惊恐地睁开眼睛,驾驶室的门开着,徐昭林已经走到车头的位置了,她眼看着他大步流星走向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对驾驶室里的人出示了警官证,又说了些什么,驾驶和副驾驶的人就低着头打开车门下来了,过了一会儿侧门拉开,后面一整车的人一个接一个都灰溜溜地跳下来,白雪这才看到敞开的车门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躺在那儿,嘴巴被破抹布堵住,鼻青脸肿的,得体的西装破破烂烂的全是土,
不一会儿警车刺耳的鸣笛声呼啸而至,等白雪反应过来的时候徐昭林已经回来了,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下去,敞着车门的破货车、闪着红蓝光的警车、驱赶人群的警察、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脸木然的农民工和围堵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这样被他们留在了身后……
“你吃错药了?人家都打转向灯了,你就非得趁离个婚的工夫多管闲事?再说了,那男的穿得人五人六的还拖欠农民工工资,不活该么?”
车是驶离了是非地,可白雪已睡意全无,她看到了,但懒得管,对大多数事情她都懒得管,人总该有自己的命,她是信命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谁能改变命运的造化,顺其自然,人只能顺其自然,
但徐昭林连余光都没给她一个,毫不客气地说:
“看到了就不能当没看到,以后别没事盯着人家车里穷看,这是忠告,真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之后便是一言不发。
他们过了拥堵路段,车开得快了,冷风飕飕地往车里灌,白雪把车窗摇起来,徐昭林抬手打开车里的空调,
“快到了,别开空调了,费油。”白雪说着把外套披在身上,袖子领口挨个摸一遍,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件外套是什么时候买的你还记得吗?谁给我买的?”
她低头疼惜地抚摸领子上厚实的棕色绒毛,干洗店的清香还在,每一根毛都蓬松起来,像小动物的尾巴,随着空调口里吹出来的热风悠悠扬扬地飘来荡去,
可摸了好一阵都没等来回答,她收起怜爱的表情,抬头漠然地看着身边的徐昭林,“哑巴了?跟你说话没听见?”
“忘了。”徐昭林摘掉墨镜扔在车前窗,日光下能清晰看到他棕色的瞳仁变浅,像狼或者别的什么野生动物,
她想到另一双黑色的盈盈秋水般缱绻温柔的眼睛,像寒冬里的温泉,徐昭林是寒冬,而他就是温泉。
人总是向往温暖的。
白雪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嗯,知道了。”说完就把头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