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先在殡仪馆里委屈躺一天后,第二天就举行追悼会,然后直接火化,方黎的骨灰,会由严宁带回首都,葬在严家的墓园里。从此永宁,不会再有方黎的任何踪迹了。这是严宁之前和蒋沐凡说好的事。如果有一天方黎去了,她要带方黎回家,不会要方黎继续留在永宁的。蒋沐凡无法反驳,他没有身份,所以就没有资格跟人做母亲的说一个“不”字。可谁也不知道,方黎一直想要回的家,早就不是首都了。严宁从病房出来后,停在了蒋沐凡面前。“方黎在永宁的朋友我没有联系方式,就拜托你传达了。”蒋沐凡吸了吸鼻子,点头说了句“好”。严宁瞥了眼被贺白抓在手里的蒋沐凡的手腕,抬眼看了眼贺白。“之前给你留的那个房间还在,今晚你可以先在那里住下,等葬礼结束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这话说的没什么毛病,但怎么听怎么冰冷,贺白站在一旁不禁眉头一皱。蒋沐凡倒不以为然,大概他从没想过这眼巴前的下一步,倒像是想赶紧先让眼前的这个女人消失一般,只匆匆说了句“不劳费心”。严宁听后,本不打算再多说,却又在转身打算走的时候补了一句——“难怪,方黎点名要贺医生来。”她雷厉风行有一说一的一个女人,这时竟是那样的阴阳怪气。也怪不得她,哪个当妈的看在到媳妇儿还有退路,儿子却已经不在了的时候,心里会平衡?更气不过的是,这退路竟然是自己儿子亲自给找的。严宁走后,走廊里恢复了平静,就剩下了蒋沐凡和贺白两个人。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可蒋沐凡却觉得,这天以后可能要永远的这么黑下去了。冬天过不去了,春天也来不了了。贺白松开了蒋沐凡的手,在身后小心的问:“和我去我那里吧?”蒋沐凡呆呆的望了望窗外,从走廊的窗户看出去,还能看见那几棵方黎曾经经常看的银杏树。他面色苍白的冷笑了一下,转过了身背对着贺白:“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你说什么?”贺白没太听清。蒋沐凡两只手搓了把脸,而后转头面向了贺白。他一脸的笑容,却笑得那样的难看,让人看着,只能想到一个“苦”字。“我说!”蒋沐凡向后退了几步,提高了音量。“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方黎!把我当成什么了!!”“小猫小狗?谁养不是养?嗯?还是鸭?没男人在我身边我就活不下去?……哈…哈哈……我就这么废物?是吗?……你,你和方黎,你们他妈的两个混蛋安的是什么心?!”蒋沐凡的样子让贺白不由得又慌了起来,他朝前走了两步:“凡凡,你听我说。”“我凭什么要听!”蒋沐凡打开了贺白又要伸过来的手。他朝后退了两步,伸手指着贺白的鼻子。他从未这样跟贺白说过话。“你为什么要来?啊?贺白…你他妈凭什么来精德!”“你是不是就等着这一天呢!”“凡凡……”“是不是!!”蒋沐凡的声音骤然变大,他感觉指着贺白的那只手就要拿不稳,眼前突然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贺白见蒋沐凡神色不对,两步冲上前去,在蒋沐凡后脑就要嗑到墙壁上的一刹那,伸手护住了他的头。“凡凡!”……睡着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蒋沐凡再次睁眼的时候,橘红的夕阳已经照到了他的手背上。没什么大事儿,低血糖犯了而已。他上一顿饭就是前一天下午跟方黎吃的那顿蛋糕,之后再没一口进食,熬了这么久,再加上这场离别,是个人怕是都撑不下去。贺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翘着腿,因为逆光的原因,蒋沐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蒋沐凡知道,贺白一直都在看着自己。见蒋沐凡醒了,贺白清了清嗓子,起身给蒋沐凡倒了杯水,还给里面挖了一勺蜂蜜搅了进去。“有没有好一点?”贺白把蜂蜜水放在了蒋沐凡的床头,“刚给你挂完葡萄糖。”蒋沐凡脑袋还有些昏沉,闷闷的“嗯”了一声:“这是哪儿?”贺白不尴不尬的答道:“这是我在精德的宿舍。”“哦。”蒋沐凡答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想起身。贺白见状,连忙伸手想按住蒋沐凡的肩膀:“你多躺一会儿吧。”蒋沐凡听后,嘴角一声冷笑:“多躺一会儿,然后晚上睡这里?”贺白眉头一皱,觉得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直都温和的蒋沐凡,什么时候这么尖锐刻薄过。“别害怕,我不留你,休息够了你就走吧。”贺白淡淡道。蒋沐凡听后似是挺满足的样子,他坐起身来点了点头:“我现在就休息够了,先走了。”见蒋沐凡还胳膊发软脚下飘的样子,贺白不禁有些头疼,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一会儿去吃点饭。”蒋沐凡两三下登好了鞋子,摸了摸口袋的手机:“不劳你费心。”说完,推门出去了,贺白依旧坐在椅子上,没再送他。等蒋沐凡消失的一瞬间,屋里的人缓缓的低下了头,两指重重的揉了揉眉间,深深的出了口气。他在推开自己。贺白无奈的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