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里也确实不大是滋味。就这不到一年,蒋沐凡这小孩儿都来来回回被折腾几次了。放谁谁受得了啊……袁征悲哀地想。医院离得不远,再过两个红灯就到了。袁征手把着方向盘,心里斟酌了再三,打算再跟贺白嘱咐两句。“吴天良我会让他绳之以法的,该判的绝对不少判,你放心。”袁征的语气没了以往的痞气,变得正经了起来。“他现在交到了缉毒队手里,那边儿的支队长是我一哥们儿,人还可以,正着呢,不整那些幺蛾子。”贺白听完,沉沉的回了一声:“好,谢了。”袁征见贺白有在听自己说话,抬眼看了眼倒后镜里贺白的表情,有些犹豫道:“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没给贺白插嘴的机会,手指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的敲了敲,开始慢慢说了起来——“吴天良说到底,犯的事儿不轻也不重的,故意伤害,教唆吸毒,把他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拉出来也不过就是个赌博,我查了,他连诈骗都没干过,这些数罪并罚,送戒毒所完了后再拘留,顶天了也就关不到十年。”“如果刘行阔的事儿一两年就能结束,那过不了几年,吴天良就还能被放出来,可要是刘行阔近两年一直不安生,因为毕竟东站项目是个五年期起步的大工程,刘行阔要还死咬着你们不放,指不定吴天良还能被他再提前捞出来当枪使,所以早晚吴天良都有出来的一天,这些你都得有心理准备,这事儿不算完,也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事实。”贺白沉着头,不言不语的听着。袁征不指望他能给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他太清楚了,贺白这会儿心里除了想把吴天良怎么剁了,再无其他。但该说的,袁征还是要说。“我知道你今天见了你弟这样子,你是真恨不得让吴天良直接死去,让那刘行阔也跟着一块儿别活了,但我想跟你说的是——”袁征的语速不快,语重心长的讲起了道理:“许多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也有许多事情,你也要学着去接受。”“我咬着刘行阔不放,是因为法律可以让他死,他也死得其所,所以我硬扛着跟他耗,我甚至愿意拉着你一起,一块儿对付这个王八蛋。”说到这里,袁征透过倒后镜又把贺白看了一眼,接着话锋一转:“但吴天良不是,就算法律把他这一生的罪过都审判了,就算他真的把那一管毒真生生打进你弟脖子里了,只要咱们凡凡还活着,吴天良就死不了。”说到这里,正巧前面的红灯亮了起来,整整齐齐三十秒。袁征趁着这个时候回了头,他认真的看向了贺白——“如果法律还愿意让他活,你就不能让他死,这道理,你能听得明白吗?”“……”红灯的倒计时在贺白的脸上倒映着红光,将他那阴暗冰冷的眼神衬得又暴戾了三分。袁征在刚才的倒后镜里就看到了贺白的这幅神情,然而他并没有被这表情所吓到——因为这表情,他自己也有过。现在袁征劝贺白的话,其实也都是曾经他师傅劝过他的。这些话,在袁征看到吴天良把针戳进蒋沐凡脖子里的时候,在看到贺白蹬吴天良那一脚的时候,就憋在心里了。贺振华当时冲上去先把吴天良揍了,袁征能看出来那不仅仅是在泄愤,而是在变相的救贺白。要不是贺振华先冲上去把吴天良跺了,那谁也不敢想之后贺白会对吴天良做出什么。袁征知道,现在跟贺白讲这个道理,时机不对,但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放任这时的贺白,把这份恨意在心里默默的无限膨胀放大。说到底,袁征就是怕贺白冲动。那样的话,他把自己也就毁了。……贺白的眼睛在蒙蒙亮的天色中,暗淡的没有一点光。但听完袁征的劝之后,他心里多少感觉能舒服点,因为贺白能感觉到,此时怕是也只有袁征能明白自己的心情了。他终于抬了抬自己一直严肃紧绷的嘴角,冲袁征露出了个感激地微笑。“我明白,你放心,征哥。”袁征被贺白这一声带着无限尊敬的“征哥”,忽然还给整的不好意思了。他干憨憨的“嘿嘿”了两声,回身老老实实的开起了他的车来:“别跟我来这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弟照顾好,这就行了,知道没?”贺白也没心情跟袁征聊别的,简单沉沉的回了一声“嗯”。红绿灯一过,袁征这闲心又开始不自觉的操了起来,觉得受着人家叫自己一声哥,就得干点儿哥应该干的事儿。也就是看蒋沐凡这会儿晕菜了,袁征敢跟贺白说话的时候这么毫不避讳。仗着周围路况不太复杂,开着也轻松,袁征毫无征兆的打开了他那婆婆妈妈的话匣子——“还有个事儿我也得说说你,哥是过来人,比你要了解咱爸妈一天心里想的都是什么,他们总体来说肯定是想让你过的好,那没错,但总得有个接受过程你知道的吧?……你这这这…你这总忍不住跟你弟在那儿亲亲我我腻腻歪歪的,那不行,时间长了都看不惯,你也收着点儿,你看你刚在地上搂着你弟的那样儿,哎呀我都看不下去,我要是你爸,我能上去蹬你一脚……”“……”贺白原本以为这趴已经算过去了,他能在车上安静一会儿,谁能想到这袁征能跟吃错了药似的,跟自己在这儿逼逼起了乱七八糟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