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不谋生,便是死。贺振华同贺白的心情如出一辙,他可以说不比贺白的心急如焚火候差,他其实更甚。一家五口现在失踪了仨,贺振华还不像贺白,他至今没接上一通电话。他把自己家人的失踪的压力结结实实的砸向了专案组,说这应该是公安管的事情,现在专案组应当全力为人命,把跟知行建工的较劲放一放。接着,贺振华又派张竹生去知行建工找人。刘鹏刘行道刘行业刘行阔都可以,只要是知行,只要是姓刘的,此时被动的局面,贺振华都愿意放下身段,主动去找他们谈判。可张主生也带着自己的谈判团队,死活见不到知行建工有用的负责人。贺白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想着要怎么跟父亲沟通撤文的事,但其实贺振华早已经在知道自己和老婆孩子不见了的时候,就让公关按兵不动了。不发表任何言论,不回答任何问题,不接受任何秘密谈话,只是贺振华还有一丝最后的倔强在,也还没有撤回任何官方消息。那段时间,建华集团就如被罩在了一个真空的玻璃瓶里,别人探进不去,消息也放不出来,一整个静止,毫无任何动作。直到贺振华正在一分一秒的计算着老婆孩子失踪了多少时间的时候,他的手机终于响了——而那个时候,贺白和袁征就刚刚赶到了建华集团总部楼下。贺白飞快的下车连车灯都忘了关,就朝大厅里面冲。可却无奈还是晚了一步,他等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就听见在那边整理文件的一名员工说,贺振华已经带人去东站的项目工地了。具体原因小员工也不知道,只是说贺振华接了个电话,接着很着急的就去了。贺白同袁征没有多问,扭头就又朝下楼冲。几乎相近的时间,还是东站项目工地。刘行阔这是想把贺振华和袁征约到一起?他究竟想干什么,贺白忽然有些猜不透了。下楼的过程中,他给贺振华拨了好几通电话,贺振华都没有接上。也不知为何,这么前后脚的赶,贺白一路上竟也没能见到贺振华的车,就更别提有没有追上了。于是这次父子之间的此番错过,就像是命运安排好的一般。直至贺白在快要开到东站项目工地的路上,他的手机里终于收到了贺振华的两条短信——“发文不能撤。”“专案组陈士梁愿搭救,先稳住。”贺白眼神颤动,急忙要给袁征看,紧接着,就见袁征那头接到了命令。……已是傍晚,建华东站项目工地的一处还未联通的高架桥上。因停工,四周寂静一片,只有一个巨大的混凝土桥板孤零零的半架在空中,稳定却陡峭。落日的余晖洒在桥板的尽头,再往前走一步,就是20米的危险高度,约六七层楼高,毫无遮挡。刘行阔一个人站在那个桥板的尽头,伸头朝下看。那令人眼晕的高度让刘行阔“嚯”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赶紧向后撤了几步,叨念了一句:“这要掉下去了,估计铁没了吧。”距离刘行阔大概二三十米的地方,站着刘行阔带来的一行人,七八个,都是人高马大的统一黑色制服的男人,然后在那一行人中间,站着面色苍白的蒋沐凡。刘行阔悠闲地在原地踱了两圈,而后转身走到了蒋沐凡跟前,嘻嘻的一笑。“你哥不听话,这么久了一个承诺也没给我兑现。”蒋沐凡冷冰冰的看着他,没有回话。大冬天的,蒋沐凡身上除了那刘行阔的恶趣味白衬衫以外,只有一件刘行阔哥哥他披上的一个黑色西装。松松垮垮,好像是知行建工的一个工服,刘行阔主要是怕把这小孩儿冻死了,所有才大发慈悲的给蒋沐凡身上套了一件,但就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哪里够,毕竟永宁都已经到了供暖的时候了。刘行阔冲蒋沐凡眨了眨眼睛,闲来无事的玩味道:“你猜一会儿会是谁来救你呢?”蒋沐凡脸被冻得铁青,这才抬眼。那黑玻璃一样透彻的眼珠,把刘行阔看的心里砰砰的跳了两下。他没忍住伸手,想在蒋沐凡的脸上摸一下,但被蒋沐凡猛然的躲过去了。“把你的爪子放干净一点。”蒋沐凡道。刘行阔见状倒也没恼,这会儿他心里也有打算,懒得跟蒋沐凡计较。刘行阔大大剌剌的往地上了一蹲,眼睛瞅着远处通过来的小路,嘴里跟蒋沐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来。“你想叫谁来?”蒋沐凡也跟着瞅向了远方——他知道刘行阔带的人远不止于身后的这几个人。这个工地的附近,已经全是刘行阔的人了,来的时候他都见过了。那些人跟刘行阔在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质面前,也比较口无遮拦,蒋沐凡听到了这些人就是望风的,为了躲条子。蒋沐凡不知道那个什么撤文的事情贺白干了没有,但听刘行阔的语气,好像是没办。那这会儿刘行阔忽然带着大队人马出来了,还带着自己,那大概率就是单独见那个叫袁征的警察了吧?蒋沐凡暗自猜测。但他相信贺白,就算自己落入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贺白也不会用牺牲别人的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的。一想到这里,蒋沐凡心里便咯噔一下:那难不成贺白会孤身前来吗?刘行阔的这种层层防守,肯定是能在警察来之前就撤走的,他们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极度安全的境地,现在能进来这个荒凉的工地的人,一定会是在刘行阔的可控范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