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任谁都没办法说通他了罢。清晨的风,带着一丝渗人的水汽,忽的吹了过来,让贺白不禁打了个冷颤。“嘶…”他缩起了脖子抖了一抖,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难办啊。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蒋萍那关又让人怎么渡呢?正想着,一声痛苦的呜咽,忽然极低的从身后的窗户中传来。那声音很隐秘,若是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了,但鬼使神差,就正正好好的被贺白捕捉到了耳朵里。像是一声压抑已久的呼救。贺白眉峰一跳,连忙回身朝那扇窗户中望去。因为床体摆放位置的缘故,那个角度看不到里面人的脸,只能看到蒋沐凡是侧缩在床上,不住的发抖。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那铁架床的边缘,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蹭的满手都是血,甚至都滴到了地上。贺白胸口一阵剧痛,不假思索的就朝屋内冲去——……午后,袁征抱着胳膊坐在贺白的对面,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的姿态。蒋沐凡被带去医院包扎,还没有回来,袁征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听了贺白大概讲了讲这场闹剧的原委。“进去的时候他还在睡,我叫他,他却醒不来,看起来很痛苦,之后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一看到我就,就……”“他怕我。”“我一直都知道。”……袁征皱着眉头,最后抬眼将贺白又瞅了一眼,只见这人的脸整个都沉在阴影里,看不到他真实的表情。袁征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贺白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两只手将脸死死的捂住,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袁征不由得觉得愁得头大:“你应该早跟我说清楚你们俩的情况,这样来的时候咱们也好做准备。”贺白依旧将脸埋在手掌里,轻笑了一下:“做什么准备?那个时候我只顾着先找到他的人,再来不及想其他了。”袁征无奈,不禁觉得贺白说的也是事实。那个关头下,一个人在永宁,一个人莫名飞去了南港,偷偷摸摸的,任谁都会放下手头所有的顾虑,先去把人找到再说的。但棘手的还在后面,人现在是好手好脚的找到了,但却是这幅死样子,那该怎么把他带回去……就是另外一码事儿了。袁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就赶紧想想,一会儿他回来之后怎么办吧。”“……”两人相顾无言的沉默了良久,贺白终于放下了手,将后脑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不论如何,我还是要先带他回家。”……蒋沐凡和陈建峰再回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要落山。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等到了医院,挂急诊,等打针,又包扎,又再留关了半小时,最后等人彻底没事了,医院才让蒋沐凡回的家。那会儿蒋沐凡还肚子空空,小孩儿低血糖都快要饿犯了,陈建峰便又带着蒋沐凡在外面吃了顿清淡的饭,之后才驱车往回开。再回到那个小院的时候,夕阳已经将院子里的水泥地面撒成了橘黄色。贺白和袁征就双双坐在院子中间的两个小板凳上,一左一右,跟两个护法似的,相顾无言,脸色是一个比一个的不好看。袁征是满面的苦大仇深,贺白是一脸的萧条病态。陈建峰一到自己店里,看见这两尊大佛和自己跟前的这个小祖宗,跟三国鼎立似的杵在他这个小破庙里,一时间也觉得无比的头疼。这一天天的,都怎么回事儿啊。这小萍他家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不安生呐。“……”陈建峰左顾右盼的把这几个人扫了一遍,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在这三个小年轻跟前,还有点不敢说话的意思。袁征见陈建峰带着自己刚认的大外甥回来了,连忙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来不及收回自己的那张愁眉苦脸,只能难看的冲陈建峰笑了笑:“啊…陈叔,你们回来啦…”陈建峰也尴尬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在人家屋里凑活了一晚,实在不合适再在这儿住第二个晚上,袁征和贺白在等陈建峰和蒋沐凡回来的时候,便将他们睡的这两间房子收拾了干净,等着晚上收拾行囊另寻住处去。原本袁征计划的是,跟贺白把这有的没的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之后,就赶紧驱车去医院找人家陈建峰去。虽说陈建峰是蒋沐凡血缘上的亲舅舅,但到底就跟这小孩儿相处了两天不到,还是算半个陌生人的。现在蒋沐凡在人家的地盘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让人老头带着这破孩子去医院收拾烂摊子实在不合适。下午跟贺白说完了话之后,袁征就联系了陈建峰,打算跟一块儿去医院找那爷俩去。但被陈建峰回绝了,说蒋沐凡自己带着挺好的,别费劲了在家等吧,你们家那小贺看着也是个体弱的,就别带过来添乱了,抽空再休息休息。这大叔现在倒开始有了几分人间温情在了,袁征砸巴了砸巴嘴,心里一琢磨觉得也对。毕竟贺白这会儿还跟个神经病似的,如今这哥俩的关系紧张,谁也琢磨不出谁的情绪状态来,还是先按兵不动,别见面的好。袁征也就想着趁那会儿,把贺白也劝一劝——对蒋沐凡呐……还是不能太心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