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咂巴了砸巴嘴,把楚明谦苦大仇深的望了一眼,收了声。楚明谦这个时候一点也不笑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脸定的平平整整,看着甚至会让人觉得冷。他瞥了任明一眼,之后转过头,尊敬的对着贺白叫了一声“贺主任”。贺白和在座的两位,不同单位不同专业,但在领域内也算是个佼佼者,楚明谦算是永医大后期新秀,比任明和贺白小两岁,虽然不苟言笑,但也还算客气。贺白听楚明谦叫自己,便回过了神,稍稍做起了身子,意在洗耳恭听。楚明谦脸色不太好看,语气也是略有严肃:“这刚刚那监控你都别当回事,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要跟你说。”“你说。”贺白沉静道。楚明谦抬眼把贺白的神色一望,两指一抠的把那iPad端在了手上,他熟练的在上面点了几下,调出了一份报告。“昨天给小蒋测评完,我就跟你聊过病人的情况,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的猜想,今天脑颅ct一出来,再加上刚才我给他做的一些训练测评,我觉得我的这个顾虑还是比较值得关注的。”贺白闻言,眉头轻轻一皱。他知道楚明谦说的是什么,于是在楚明谦把他手里的分析报告端到自己身前的时候,贺白也是一个前倾,朝楚明谦的方向凑了凑。“你还是认为……”贺白迟疑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是某种精神障碍所引发出来的躯体化症状?”空气在贺白的声音里沉寂了几秒钟,接着便是楚明谦认真的眼眸,对着贺白沉声一道:“很有可能。”任明在研究生的时候修过心理学方面的课,对于楚明谦聊的内容,理解的可能比贺白还要再深刻一些。“精神障碍躯体化”这个词一出,任明便盗了一身的冷汗。“什么?”任明眉头紧锁,他紧张的看向了楚明谦,“你的意思是,假如蒋沐凡的心理障碍得不到解决,那么三个月的康复训练结束之后,他可能一样会站不起来?”“是的。”还不等任明的话完全说完,楚明谦便不假思索的回答。……“从他陷入昏迷的这半年里,我们所做的一系列检查数据中就不难看出,病人应该是一直都处于一个有意识的状态,只不过是低意识形态,但如果咱们做的一些干预刺激都有效,他不应该会昏迷这么久才醒。”“所以我最后推测,这是病人的求生欲低下所出现的反应,他可能是在潜意识中过于逃避现实,所以不论我们使用什么手段,都难以把人从昏迷中叫醒。”楚明谦面无表情的坐在任明和贺白的对面,双手交叉的放在桌上,一五一十的慎重分析着。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静沉重,不带一点笑意。说到这里,楚明谦抬眼望了望那看不清神色的贺白,道了一声:“贺医生,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贺白闻后,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我能感觉到。”话音一落,楚明谦仿佛才终于有了点做人的想法,冷峻的脸上吝啬的给出了一抹微笑,像是一种安慰。“但好在人现在还是醒了。”他深吸一口气,向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咱们说这是科学也好,奇迹也罢,这都是非常成功的一步。”楚明谦手里握着一根触屏笔,在桌子上轻轻的点了点,话锋一转:“但是单纯的清醒还不够,我们的目标是让病人可以有一个正常健康的生活状态,所以后面我们所需要面临的问题,我觉得很可能就是这个心理障碍了。”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楚明谦把手里的报告转向了贺白和任明那边,拿着手里的触屏笔,在上面勾勾画画——“毕竟他的肌肉条件和精细控制都很好,脊柱也没有问题,按道理来说,刚才那两个小时的训练引导,应该已经可以恢复正常行走,后期可能就是一些体能恢复的问题了,但就是刚才,整整两个小时,蒋沐凡连独立的站立都很吃力。”“是,我也怀疑过自己,毕竟精神障碍躯体化,一般不会忽然发展到人连基本站立都成问题的地步,也就是手抖,腰背酸痛或者胃痛肩颈疼痛的这种程度。”“但从我们骨骼肌肉学上的角度分析,这不应该,贺医生。”楚明谦又抬眼把贺白看了一眼。“说到这里可能咱们的专业知识就有一些重合了,所以我觉得你也能意识到,蒋沐凡的现状,基本上可以断定不是长时间卧床而导致的萎缩或是僵化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在他的心理障碍上。”楚明谦的语速逐渐变慢,甚至在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有些咬文嚼字的意思。他的语气变得越来越郑重其事,语重心长——“我们能用医学手段把人从昏迷的漩涡里拽出来,但这躯体化,用那些生猛的医疗手段我觉得,恐怕是不行。”听到这里,任明忽然有些云里雾里了。“生猛的医疗手段……?”任明有些懵逼的一问。结果话音未落,楚明谦便落落大方的坦诚一句:“贺主任可能没跟你说过。”“在蒋沐凡苏醒前的那最后几天,我们最后孤注一掷,给他上了几天程度不浅的电刺激。”任明两眼溜圆:“我……我靠……”……贺白之所以能如此淡定,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蒋沐凡从来就没想过要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在听到蒋沐凡依旧谋划着要离开的时候,他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