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道贺白这是怎么了,是真被自己气到了,还是老男人闹了这么久也是闹累了。他憋着一口气,不愿意问贺白是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的想把人先推开,但还未来得及有动作,肩膀上就传来了贺白疲惫的声音——“别动。”那声音又恢复了正常,是贺白一直以来平静温润的音色,只是好像听起来带着些委屈。“求你了,别动。”“让我就这么呆一会儿。”贺白轻轻道。“……”蒋沐凡衣冠不整的呆在琴上,本能的停住。莫名之间,自己也跟着没出息的难过了起来。贺白在蒋沐凡的肩上缓了两口气儿,胸口终于不再痛的两眼一抹黑了,这才幽幽的哑着嗓子问了句:“你和方黎之前的房子…今天都去过了?”蒋沐凡不由的一愣,他撑在琴上的手指轻轻一收,没有回答。贺白也不图蒋沐凡能放出什么狗屁出来,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声:“好吧。”说完,他似乎是休息够了,慢慢僵硬的从蒋沐凡身上挪了开来。像是个醉汉似的,贺白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两步,伸手在一旁跩了个椅子过来,一屁股坐到了里面。此刻这一身狼狈的两个人被完全的包裹在这让人触目惊心的书房里,像是两个陷入沼泽难以逃出的弱小生物。贺白的脸色铁青,他在椅子里扬起了头,也将整个身子靠在了里面,并伸出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蒋沐凡半睁着眼睛看着,看着贺白接下来要有什么下文,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某种希望,可这希望却并不怎么令自己高兴。安静的能听见时钟响动的房间里,贺白嘶哑的声音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我一天都不要。”“不留你了,你想走就走。”……话音落地,蒋沐凡鼻头一酸。吧嗒一声,泪水终于流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衣领上,还好贺白看不见。蒋沐凡极隐蔽的吸了吸鼻子,接着坦然一笑,来了精神。他忍着身上的酸痛,从琴上跳了下来,一边重新系着扣子一边朝贺白的身边迈了两步:“好,那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样。”说完,蒋沐凡站定,抬起双手在脸上搓了一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那我走了,我去收拾行李。”贺白的姿势没动,半瘫在椅子里沉沉的“嗯”了一声,也不问蒋沐凡去哪儿,也不问蒋沐凡身上有钱没钱。蒋沐凡见贺白不再阻拦,二话不说的就转过了身打算先从这辣眼睛的书房里出去,他走的时候是一瘸一拐,狼狈至极。也就在刚要踏出房门的时候,贺白忽然在身后叫住了自己。“蒋沐凡。”他叫的联名带姓,不带有一丝情感。“你今天只要踏出去一步……”“我恨你一辈子。”……这听着一点也不像是一句威胁,倒更像是一个陈述句。蒋沐凡脚步一顿,背影在书房的门口只是短短的停了一瞬,什么也没再说,抬脚就朝屋外走去。……第311章 灵犀凌晨三点半。坐落在永宁新区的一个中高档小区的居民楼下,出现了一个单薄消瘦的身影,那人浑身上下只有一个简单的牛皮纸袋,月光苍苍,打在了他柔软的发丝上,他脚步虚浮,却果断决绝,一刻也不回头的朝小区大门外走去。……刘伟的店每天早上十点开门。位置临街,在市南。那一条街都是倒腾乐器的,算是永宁的器乐一条街,西洋乐器民乐器大杂烩,什么都有,一般都周末人多,周内的白天没什么人。刘伟租的房子离自己的店不远,摩托一骑,七八分钟就到了。这天大早他起的比平常早些,单身汉一个人呆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干,就比往常早出门了半个小时,还在楼下给自己买了套煎饼果子。拉风的机车声和煎饼果子的塑料袋声同时停在了一个装潢平平无奇的乐器配件行门口,刘伟把车停好,长腿一伸,跳下了自己的摩托车。手指头刚勾上自己那还热乎的煎饼果子的塑料袋上,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老大。”这会儿这片儿的店面基本上还都关着门着,安安静静的街面上冷不丁的出了个人声,直接让刘伟吓了个一激灵。他一个扭头:“我靠,四儿?”蒋沐凡站在刘伟身后惨淡的笑了笑,他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裤子也是一样,不知道是在哪儿滚过,看着有点蓬头垢面,不大体面。刘伟把蒋沐凡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人气色也不大好,脸白的跟他店里的墙皮似的,嘴唇也泛着青。他不由得眉头一皱,问了一句:“你从哪儿冒出来的?”结果对面的人只是刚从嘴里挤出了一个“我”字,接着便跟没了骨头似的,忽然就拍到了自己身上。刘伟猝不及防的接住,觉得怀里的人烫的吓人。“诶,诶诶诶!”“怎么了四儿?四儿,四儿?”“妈呀……蒋沐凡?蒋沐凡!”……夏季的午后,热浪滚滚,从开了半扇的窗外卷进来。一个年纪四十多的女人,手里正拿着一块儿抹布擦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人是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女人擦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手重了,惹恼了自己身后的雇主。蒋萍就一如既往的在自己那小沙发里坐着,静静地看着杨阿姨在眼前细致的忙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