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也许是真的太累了的缘故,再加上他在刘伟店门口坐了一晚上,饿了肚子又没觉睡,现在虽然不发烧了,但感冒的症状还并未消除。他嗓子火辣辣的烫,带着鼻子也是像灌了混凝土一样的堵,脑袋刚一贴上了刘伟沙发上的扶手,倒头就睡着了。那天是周内,白天来往的人不多,刘伟店里还算安静,蒋沐凡就在这方小天地里,一睡就睡到了快晚上,再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着块毯子,手边放了杯已经凉掉的柠檬水。天色已经暗了,刘伟抱着个吉他坐在店门口一下一下百无聊赖的拨拉着,大概是在借着夜色给自己招揽生意。蒋沐凡的这一觉睡的很深也很沉,把这两天的疲惫统统都补了个七七八八回来,醒来竟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梦都没有做一个。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感叹自己也许是冲出了牢笼,所以能落得个一身轻松,接着就扶着手边的茶几,慢慢的站了起来,朝门外面走去。刘伟破锣嗓子,唱个歌也是大烟嗓,不如那些小孩子好听,蒋沐凡出去的时候,他正不要面子的在门口哼着一首张学友。蒋沐凡平时没太来过刘伟的店里,刘伟小店开张的时候,他和方黎的沐音也刚刚起步,方黎身体好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在过自己的生活。方黎上班下班,蒋沐凡上课下课,就是平常与朋友小聚的时候来找过刘伟几次,没见过刘伟具体是怎么赚钱的。刘伟有的时候会在他们曾经的工作室里有几节吉他课,带带小孩子或者教教小姐姐的,蒋沐凡偶尔在琴房外面听过一会儿,从没见过刘伟开嗓,往常上学的时候也没见过,只见过这宿舍老大哥在屋里对着电脑游戏吵吵嚷嚷,正经唱歌这还是头一次。那是首张学友的抒情歌曲,还是个粤语的,蒋沐凡听着耳熟却叫不上名字。刘伟唱的时候眼睛盯着谱架子上的歌词,没注意到蒋沐凡出来了,等一曲结束,他才听到了蒋沐凡的笑声。刘伟憨憨的抱着吉他转了个身,只见蒋沐凡从身后微笑的走来,自己在手边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怎么你们干琴行的也要卖艺啊?”蒋沐凡仿佛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跟刘伟逗乐子。刘伟“害”了一声,笑道:“我不卖艺,一会儿有的是人卖艺。”说完,他朝四周努了努嘴:“你看着吧,等天色再晚一点,后面府阳大道上的大排档小餐馆一上人,我们这条街上的小老板一个个的就跟那老鸨似的,都坐门口表演节目了。”蒋沐凡乐了,虽然看着并不是兴致勃勃,但到底是能笑了一下。“竞争这么激烈啊。”“当然了,钱不好赚呐。”“那你每天都坐这儿唱?”蒋沐凡好奇的问。刘伟摇了摇头:“那倒也不至于这么糟践自己。”他说着,从脚边拎起了一瓶矿泉水给嘴里灌了一口,“一个礼拜坐这儿唱三四天吧,当玩儿了。”蒋沐凡听完,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了句:“那也挺辛苦的。”之后也就再问不出什么问题,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了。刘伟喝完水也不着急哼哼唧唧的开嗓了,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蔚蓝色的天空只是透了一点点灰。他斜着眼睛把蒋沐凡的模样瞅了瞅,清了清嗓子,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瘦了不少。”蒋沐凡茫然的望着这活力四射的街道,听到了刘伟的话,忽闪了忽闪眼睛:“啊?”刘伟抿了抿嘴唇,依旧小心试探:“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康复做的不顺利?”蒋沐凡坐在一旁垂了垂眸,低声一回:“不是。”刘伟抱着吉他,这个时候才歪着脑袋看向了蒋沐凡:“那今天你这是怎么回事,愿意跟我唠唠吗?”……话音落地,蒋沐凡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沉默。他抬了抬眼,淡漠的看着跟前来往人群,最后也不知是停了多久,蒋沐凡终于在一声叹息中幽幽的开了口。“我应该是旧疾复发,导致现在如果不借助外力,我很难再恢复回常人应有的行走能力。”蒋沐凡平静地说。“这与在永医大做的康复训练无关,可能得从其他方面开始治疗。”……这似乎是在刘伟的意料之中,他并无太多惊讶的低声问:“你说的旧疾是……”蒋沐凡明白刘伟想说什么,不等刘伟把“抑郁症”这三个字说出口,便肯定的回答:“是的。”刘伟眉头一皱:“所以在医院被我撞见的针头……就是你所谓的外力?”蒋沐凡:“是的。”看着蒋沐凡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刘伟不免有些来气。多年的老友现在陷入这一番田地,放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刘伟咬牙切齿的“哎”了一声,只觉得这要是让方黎知道了,估计能把蒋沐凡握在手里一把捏死。“你哪儿来的这主意?这,这这不就是自残嘛?”他终于提高了音量,把蒋沐凡凶了一句。然而蒋沐凡却又笑了,笑的腼腆又难为情。“不至于吧?” 他斜眼偷偷把刘伟瞥了一眼,像是在偷看老爹的犯错孩子,“我就是用它逼自己一把,跟头悬梁 锥刺股一个道理。”说完,蒋沐凡有些愣神的看着街道上的石板地砖,诚实地补充:“我没想着伤害自己,也不觉得伤害自己有快感,我只想着我不能站不起来,我不能当个残废,我得跟正常人一样活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