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沐凡盯着杨阿姨的脸,眉头轻皱,有些不敢回话。他不知道杨阿姨想对自己说什么,也不太敢去猜杨阿姨要对自己说什么。但就只是从杨阿姨提到贺白的时候的那眼神与语气中,蒋沐凡就有种莫名的恐惧,觉得这背后的未知,可能又会是一盆猛烈的冷水。从前那个在自己生命中消失了快十年的贺白,第一次,是在贺薇的口中被一字一句的填补了那黑暗的空缺。如今杨阿姨又要这么正儿八经的要向自己提及点什么,这让他不得不有所防备,可却又不敢不听。蒋沐凡闭了闭眼睛,像是在鼓足着什么勇气——贺白吃的苦头确实够多了,他就算是心里愧疚到死,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和贺白的所经所历简直是没法比。杨阿姨的欲言又止,是蒋沐凡在心里快速建起防线的最后时刻。他不断的暗暗心道:就算杨阿姨一会儿说贺白都为了自己疯了,在家自残割腕要死要活的话,那他也都认了。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香喝辣,逍遥快活了这么些年,他活该承受这些歉疚。“你说,杨阿姨。”心理建设完毕,蒋沐凡淡淡的翘了翘嘴角,一幅放马过来的表情。杨阿姨见状,犹豫了一阵,终于打开了她们这个年纪独有的添油加醋的话匣子。“你爸爸的灵台一直都是在这里的,你知道的吧?”杨阿姨冲对面电视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从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摆着,我估摸着,感觉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个信息蒋沐凡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铭刻在心。他没有波澜的冲杨阿姨点了点头:“是,我知道。”杨阿姨回眸把蒋沐凡撇了一眼,继续略带小心的慢慢的说:“它其实……也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被撤走的。”这也不算是一个多么叫人意外的消息。蒋沐凡上次进屋的时候,就是贺白前一阵发烧那回,那天贺振华的灵台还在客厅摆着,跟十年前的模样一样。今天清早,贺白一身酒气的出现在自己的住处门口,还说了那么些个不明不白的话,蒋沐凡不用想都能猜到,这其中必定有事。直到他中午的登门送饭,看到了家里这恢复了往日清爽的布置的画面,那贺白举止异常的原因,其实也就算是有了答案。蒋沐凡神色不动,对杨阿姨平静的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也能猜得出。”杨阿姨看着蒋沐凡的神情自若,也就变的大胆了一些。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直言不讳的说:“是你哥哥亲自撤走的,他昨晚在你爸的灵台前坐到了快天亮,然后就开始搬那些东西了。”“桌椅板凳什么的搬去哪儿了我不知道,反正就天一亮,客厅就是你看到的这幅模样,整理的倒是蛮整齐,看着都像是你家之前的旧家具。”蒋沐凡顺着杨阿姨的手,配合的跟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的一道:“啊…确实是我们以前的东西。”蒋沐凡能感觉到杨阿姨想讲的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于是说完,就静静地等着下文。“他前前后后收拾完大概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吧。”很快,杨阿姨就继续向后回忆了。她指了指曾经放贺振华灵台的方向:“大半夜的,你哥动静不大,但我还是最后被吵醒了,那会儿我看他都已经快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情绪看着不大好,我也就没敢出去打扰他……最后就剩下你爸爸的照片还没拿走了,你大哥就打住不干了,自己在这儿坐着喝起来了。”“我当时是闻见味儿了才知道他开始喝闷酒了,说实话那会儿我是真的想出去把他拦住,哪有刚做完手术就这么喝酒的。”“但…哎……”杨阿姨摇了摇头。“还是没能忍心,我知道孩子心里肯定也难受,撤了老爹的照片,这个家以后就彻底没这个人了,你说谁心里能舒服呢?他喝闷酒也理解,喝就喝吧,我就在房间里大概掐着时间,别太过分了就行,可之后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没了动静,我以为你大哥是不是喝高了睡在外面了,可结果出去一看……人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听到这里,蒋沐凡耳尖一动,心理估算了下时间,感觉那个时候贺白可能已经是在出门找自己的时候了。一想到这儿,蒋沐凡心里不由得一疼。他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等着杨阿姨把话说完。杨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动起了脚步,这个年纪的阿姨停不住,她走到了厨房的水槽边,开始捭起了抹布,蒋沐凡紧随其后。水流的声响掺在杨阿姨不紧不慢却又有点卖关子的声音里。“我其实那会儿有点着急的,但又不知道给你大哥打电话合不合适,别弄的我这人大惊小怪的,让人家小伙子不好意思,所以晌午的时候我就想着,假如你哥还没音信,那我就给你打电话,或者跟薇薇说,毕竟你们大哥还没去上班呢嘛,离家这么久,你们当弟弟妹妹的扫听扫听也算是正常,嘿,也还好,快到中午那会儿,你哥他终于联系我了,跟我说什么中午你可能就不过来了,到时候他给我和你妈妈叫外卖吃。”这一条时间线在蒋沐凡这里完整又合理,杨阿姨说完,他便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嗯,是”了一声,然后和杨阿姨补充起了时间空白:“我哥他上午是去我那儿了,没什么大事儿。”杨阿姨听完,“哦”了一声,之后点了点头:“哦,那这就对了…哎,其实他一说你中午来不了的时候,我也就猜可能就是去找你去了,所以这些,其实也都没有什么问题的,对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