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公被确诊后,日子好像开始透不过气来。连仓汀的天气都跟着越来越冷。家门钥匙丢了的周及最近都是等覃尚一起回家,即使覃尚路上不怎么说话,但只要能一起走,周及就很满足了。又到了周五晚上,他回家路上还在想着明后天要到医院去陪外公。进了家门却发现朱慧琴和覃平年都在家。是他身前的覃尚先开口问的:“你们怎么都在家?”这话无异于在问:是谁在医院陪护外公?覃平年欲言又止了两次才说 :“我跟你妈下午的时候给外公办了出院手续,外公已经回家了。”“外公出院了?”周及惊讶。朱慧琴没说话,还是覃平年在回答,他比她看起来要镇静一点。“外公的情况就算积极治疗也没什么进展,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不如......”“那你们就不打算给他继续治疗了吗?”覃尚开口即是吼出来的。朱慧琴和覃平年被这一声吼给镇住了,周及更是被吓了一跳。从来跟朱慧琴和覃平年吵的只会是他,可今晚他看到了不一样的覃尚。覃平年十分为难地说着:“我们没有不给他治,是......”“是外公的意思,”朱慧琴哽咽着接过了话,“他说不想浪费没意义的钱。”覃尚定在那好半天才压着声音说:“我这就去问他。”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大步走到门口出去了。周及追出去前听到朱慧琴带着哭腔说:“我们不同意也不行,你外公他......”外公做了什么才让朱慧琴和覃平年同意不再继续治疗的,周及没听清楚。他跑出单元门后便一路跟着覃尚。覃尚听到了身后脚步声,猛地停下来回头看他。周及不问自答地靠近着:“允许你之前跟着我出来,就不允许我现在也跟着你?”*作者有话要说:【章末时间备注】2016年12月1日:外公确诊胰腺癌晚期第067章 微妙僵局已过去了二十分钟, 周及和覃尚却并未离开小区,而是正坐在小区内宣传板前的台阶上。清冷月光下,并肩坐着的他们还都背着书包, 影子看上去像两个弓着背的老人。是周及提议让覃尚冷静一下再去外公家的。覃尚大概无措到了极点,才会任由周及拉扯着停在这里。坐下后他就一句话没说,呆呆望着近前地面发呆。年少时最无法明白的事情总是大人们那些遥远到难以触及的不得已。得知爸妈没有继续给外公治病的打算后, 周及感觉出了覃尚要比知道外公确诊结果时还伤心。他本着只要覃尚不想交流他就不出声的原则安静陪坐, 时不时会用余光瞄沉默不语的覃尚。石阶和空气都是凉的,但坐在覃尚身边的他丝毫不觉得冷。好久好久,覃尚才哑着声说:“我们回去吧。”周及侧过头问:“不去外公家了?”“去,”覃尚缓缓起身,“明天再去。今天太晚了,会影响外公休息。”周及仰头向已站好的覃尚伸出手说:“拉我一把, 我腿麻了。”覃尚起初有所犹豫,最后却还是伸出了手。他快速拽了周及一下就转身走了。周及乐呵呵攥紧那只被覃尚拉过的手跟上,咧着的嘴角直到进了家门才放下。朱慧琴和覃平年也还都没睡,见他们回来想问什么又没问出口。看到他们人回来了, 就知道是没去成外公那里。走在覃尚身后的周及看向他们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回到房间的周及和覃尚很快就各回各床睡觉了。一夜无话,一夜无梦。次日周及难得比覃尚起的还早,他洗漱后到客厅转了一圈回去才见覃尚从被窝爬起来。朱慧琴进门来叫他们接水,说是小区中午开始停水,要到明天晚上才恢复供水。看着覃尚愣坐在床上没睡醒的样子, 周及开口说:“哥,我去接就行,你再睡会儿吧。”开始穿衣服的覃尚手上速度加快了:“不睡了。”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 家里空着的桶和盆都被接满了水。用来饮用的和用来冲马桶的都准备了很多。“差不多就行了,”朱慧琴对还在找寻盛水器具的大儿子说, “你跟州州不是要去外公家住么,我跟你爸用不完的。”提到外公的朱慧琴自然而然继续说起了外公放弃治疗的事。她将碗筷放在桌上叫小哥俩吃早饭后开口道:“我们同意让外公出院也是没办法,他说要是我们坚持给他花钱治疗,他不如现在就结束生命。老爷子犟的很,我跟你爸不得不先顺着他。”周及看了看闷头吃饭的覃尚,覃尚没出声,他就也没说话。“你们去外公那劝劝他,”朱慧琴继续说着,“不管他这个病到了多严重的地步,治疗肯定要比不治疗好。”周及点头说:“知道了。”也许这就叫隔代亲吧。朱振胜拒绝女儿女婿时用了强烈又极端的方式,而当两个外孙劝他接着治疗时,他是用非常真诚和温和的态度。到外公家没一会儿周及就坐到外公身边切入了主题。外公听完他的话,笑盈盈说:“我这个情况没有治愈的可能。治疗下去只会花冤枉钱,以后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人的身体就像是机器,用久了肯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外公活了七十多岁了,已经可以了。”“可是外公......”“医生说了还有多少时间吗?”周及的话被站在一旁看窗外的覃尚打断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