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看到收款码少女瞬间没了笑脸,转完账后只得磨磨蹭蹭地离开。池峋抽出纸巾帮李鹤然擦掉手上的奶油。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看见李鹤然微张的粉嫩的唇,唇角沾着白色奶油。帮李鹤然擦嘴的冲动冲击着他的心脏,艰难博弈之后,他还是觉得这样太唐突了。“谢谢。”李鹤然笑道。他笑起来真好看。“我加你好友,待会把钱转给你。”“好。”“李鹤然,池峋。”葫芦娃阔步走来。“脏死了。”葫芦娃抓着团纸巾撇去李鹤然唇上的奶油,“你能不能稍微擦一擦?”不知道为什么,池峋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葫芦娃长得比李鹤然还高大些,一路上李鹤然都用臂弯勾着葫芦娃的脖子半靠在他身上,像一个人形挂件。那种家人般亲昵、依赖的氛围令池峋很羡慕。一登机李鹤然就打下折叠小桌板靠在上面睡着了,池峋坐在旁边看着他。他头发长得有些深了,看起来乌黑又柔软,散落在额头,衬得他格外的乖。池峋还发现他左耳的耳骨上有一颗微微的痣,像干净的欲望里混入一丝风情。伴随着一阵欢声笑语,阿飞、言川和几位女生走进机舱。池峋打着手势提醒他们李鹤然在休息,这一行人才息了声音。其中一位女生走进李鹤然后面那个座位,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趴在靠背上伸手给李鹤然扎小揪揪,还对池峋嘘了一声。李鹤然很快被她弄醒了,回头瞪她一眼以示警告,脸上却并无愠色。“唐依瞳,你幼不幼稚?”“玩玩嘛。真小气。”唐依瞳嘟囔道。“你怎么也来了?”李鹤然问道。“这免费出国的好事我当然要来了!”唐依瞳忽然凑近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骄傲,“我拿到女篮替补名额了。”耳边的交谈声犹如隐在皮肉里的蚁,无形无状,池峋却真真切切有了被啮齿的感受。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要去爱一个人需要跨越怎样的天堑。是这样了。可是能够怎么办呢?他想他这辈子也无法消解这种情愫。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池峋,你抓我干嘛?”直到李鹤然的问话响起,池峋才发现自己正握着李鹤然的手臂。“飞机快起飞了。坐好。”池峋松开手。他开始厌恶自己的自私,霸道,嫉妒。他找不到立场去拥有这些情绪。“哦……”李鹤然停止了与唐依瞳的交谈,回身坐正。随着引擎的轰鸣,一阵强烈的推背感传来,耳膜短暂的刺痛,周围的声音像跌落另一个时空。不知过了多久,池峋才渐渐恢复听力。“池峋,你看!”池峋循声望去,窗外的景色让他彻底失了神。上端的云霰破开一个缺口,似流金的钟鼎,垂直倾落橘色的光,像一层薄薄的纱,为中空那一团团雪绒花般轻盈漂浮的云絮渡上一层柔和的粉色。墨一般的云影在渺小的翠绿谷壑间着落,有着漫画般丰富细腻的笔触。飞到更高处,那隐约显现的大地再也不可察了,池峋跌落另一个玲珑剔透的城堡。一堆堆洁白无瑕的云犹如壮阔的冰川雪原无限地向虚空中延展。画面的另一半,是倒悬的透明的蓝,海神般纯粹而神圣。池峋感觉灵魂化作了一尾轻盈的鱼,在最深的蓝处栖居。李鹤然脸趴在窗上,胶状的光束打在他脸廓上,通透又静谧。一种默契的沉默在彼此间生长、流动,他们就这样一起看了很久很久的云。池峋打开妈妈五年前买给他的随身听,这是妈妈被送入疗养院后他第一次打开这台尘封的机器。插上耳机,耳边传来陈绮贞轻灵又自由的声音。“你累积了许多飞行你用心挑选纪念品你收集了地图上每一次的风和日丽你拥抱热情的岛屿你埋葬记忆的土耳其你留恋电影里美丽的不真实的场景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你却说不出在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分心说不出旅行的意义……”他望着李鹤然温软的发,折射着光线的微翘的睫毛,耳骨上的那颗痣……忍不住分了只耳机挂在李鹤然左耳上。他在云端兵荒马乱,李鹤然却甚至没回头。擅作主张的越界像一条鲸,就这样被李鹤然温柔的海吞没。看同一朵云,听同一首歌,李鹤然就住在自己的目光里,这是池峋三年来最幸福的时刻。这种棉花糖般膨胀而没有实感却使人迷恋的幸福持续包裹着他,直到飞机落地的那一刻。稀稀落落的人群拉着行李箱陆续走向服务台办理入住登记。阿飞跑过来搂住李鹤然的肩,笑出一口大白牙:“妹夫,咱俩住一间吧。”李鹤然搡开他。“我不要。你打呼。”阿飞的眼睛立刻滴溜溜转向言川。言川连连摆手,“你不要过来啊……”,旋即看向池峋,“我跟你吧。”“我……”池峋欲言又止。“葫芦娃,你不过来跟爷爷一间房吗?”听到李鹤然的召唤,葫芦娃快步走到他身边。“我想睡靠窗那边。”池峋只好说道。“没问题。”言川取出身份证排在队伍后面。办好入住手续后,一行人手执房卡拥入电梯。李鹤然是第一个进电梯的,他立在电梯门边长按开启键,直到所有人都进来。池峋站在他身后,挡住那些推推搡搡的人流。李鹤然按完楼层后转过身,两个人相对站着,温热的呼吸在狭窄的间隙间穿行,擦得池峋耳朵发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