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断冷笑,“是喻白不想把事情闹大,我现在才好声好气地跟你说,所以现在过来,你偷东西的事就只有四个人知道。”他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没给对面再开口的机会。陆断用的是以前审讯罪犯的那种语气,杀人犯听了都得惧怕三份,更别说区区一个学生。连喻白都心惊胆颤的,呆呆地想:陆断这样也算“好声好气”吗?“他真的会来吗?”喻白问。来了就等于赵杰承认自己偷东西了。“嗯。”陆断笃定,“他不敢不来。”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和摊牌没有区别。姜姜撞破了赵杰,等于现在这件事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再嘴硬也没用。既然都接电话了,估计赵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喻白好奇,“你这样算威胁他吗?你可是当过警察的人呢。”陆断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我在道德绑架啊,你没听出来吗?”喻白说。陆断笑了声,“反正我现在可以。”他现在又不是警察。“说了和没说一样。”喻白嘀咕,“那像丢东西这种,真的会查指纹什么的吗?”“看丢什么。我们这种的,不会立案。”陆断顿了下说:“我是吓唬他的。”喻白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是挺吓人呢。陆断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闭眼靠着,在心里骂了句:大晚上的,什么破事。他现在应该和喻白吃完烛光晚餐然后抱着人在家里温暖的沙发上看爱情电影,而不是在冷冰冰的实验室等着抓贼。喻白看他胸口起伏得厉害,给他拍拍,反过来安慰,“不要生气嘛。”陆断陡然睁开一只眼,“那你亲我一口?”“……”喻白把手从陆断胸口拿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说话了。陆断:呵!…大概十几分钟后,实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喻白。”走进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模样老实的男生,皮肤有点黑,棕色头发并不适合他,显得气色很差。五官也不优越,是在人堆里不会起眼的类型。喻白不说话,陆断瞟了这人一眼,“东西还回来,道歉。”赵杰抿着唇,一脸菜色地走到两人面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圆形透明小盒放到桌面上,神色痛苦,唇色惨白,“对不起……”他不认识陆断,但他知道刚刚的电话就是这个男人打的。进门时,男人看他眼神和电话里的声音一样犀利恐怖。喻白现在也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只是“嗯”了声,低头检查培养皿,然后放回原来的位置。还好还好,他的宝贝学分回来了。陆断不懂那些,起身一敲桌面,牵着喻白,“走了,回家。”赵杰没有让开,脸羞愧涨红,磕磕巴巴地乞求:“喻白,这件事你能不能、不告诉老师和其他同学?”“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对不起喻白,真的很对不起……”就在前天,他培养细菌失败了。这个菌难培养,整个实验室成功的就两个人,另一个平时就不好惹,只有喻白脾气好。赵杰需要这次机会。他出身差,家里没什么钱,是贫困生,只能靠着各种补助上学。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家里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必须成绩好,拿奖学金。但他又不聪明,别人一天能学会的,他要两,要三天,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真的好累,失眠,焦虑,长白头发,吃药……他想要这次机会,但最近的考试消耗了他太多精神和心智,以至于被苦痛逼红了眼,鬼迷心窍才偷了喻白的成果。被姜姜发现后他才幡然醒悟,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真的对不起,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赵杰突然抓住喻白的手臂,痛哭流涕。喻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有点吓到了,往陆断身后躲了一下。“放开。”陆断用力拉开赵杰的手腕。他垂眼看向这个卑躬屈膝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与无数苦难的学生,眼底没有半点同情,冷漠道:“你多累都和喻白没关系。”“偷东西有错,你道了歉就行了,不用解释原因。”“喻白不会告诉别人,但他没义务为你的痛苦买单。”赵杰像被陆断三言两语刺痛,哭到失声。喻白看他也是可怜,抿唇说:“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我们大家都挺累的。”“这次的事情我原谅你,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做朋友了。”“偷来的成果用起来难道会安心吗?”喻白摇摇头,嗓音温和而有力量,“不会的,我觉得你也不会,努力吧。”说这么多,还是心软。陆断看喻白一眼,直接牵着人离开。喻白在路上直叹气,“唉”个没完。“又在想东想西。”陆断打开副驾车门,“我说的话你都忘了。”“我就是觉得他可怜嘛。”喻白忍不住。虽然赵杰没说具体的原因,但是对方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悲哀又绝望,和平时判若两人,根本不像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喻白有个毛病,就是容易心软。陆断见过挺多这种,人有点麻木,但还是摸了摸喻白的脑袋,“那就希望他变好吧,别可怜他。”这世上总有人在痛苦中蹉跎死去,也总有人在深渊泥沼摇摇欲坠,却从不倒下,终成利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