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钱,他给不了她任何的东西。就连和他在一起,她都是不堪重负的,她甚至被人唾弃。卫薇原本是一株迎着骄阳热烈生成的树,她的生命肆意而美丽,纯真而干净,她令人向往,她让人想要永远藏起来。可是,那就不是卫薇了。她在他的手里枯了。她的枝叶凋零,她的生命褪色,她原本就是个孩子,却被他折磨成了一个傀儡。他是有罪的。陆崇文还是沉默。良久,他才笑着说:“薇薇,我卡在那里,你知道的,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卫薇还是愣愣站在那儿,看着他。陆崇文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温柔无比。他说:“我走了。”顿了一下,又像个长辈一样的叮嘱说:“没几天就要考试了,先别想别的。不过——”他笑:“心理压力也别太大,就算考得不好,我说过的,会送你出国去念书。”他笑起来,好看的眉眼还是懒洋洋的。卫薇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她怔怔眨了眨眼。门开门阖,很快,又剩她一个人。卫薇站在那儿,站了好久,才重新回到桌边。她什么都看不进去,最后伏在桌上,卫薇闭上眼。眼前一片漆黑。她就这么趴了好久好久,再睁开眼时,已经凌晨三点多。这屋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丁点声音。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十八岁的生日。卫薇回到卧室。床头灯开着,灯罩是深蓝色的天鹅绒,裹着里面的那团晕黄,散发着沉沉的光。和次卧的一样。卫薇靠在床头,怔了怔,她打开床头柜。里面很空,只有一本叶芝的诗集。封面是诗人的黑白肖像,头发凌乱,桀骜不驯。她翻开,第一首诗就是当你老了。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卫薇小声的念着。她用手机把这首歌放出来,一个人在暗沉的夜里,听着。在悠缓而淡淡哀伤的歌声里,她坐在那儿,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还是安静的听着。……第二天,卫薇依然面无表情的按时去学校。走进校门口的时候,她忽然顿住脚步,疑惑地往后面看了看。樊平站的那个地方空了。准确的说,自从昨天下午陆崇文来过之后,卫薇就再也没有见到樊平。这人再没有骚扰过她,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卫薇怔住。樊平是什么卑劣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他没有要到钱,怎么可能收手?他没有要到钱,怎么可能放过卫薇?就像一年多以前,他也缠着她要钱。他没有要到钱,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后来,还是因为遇到了陆崇文,他才消失了很久……想到这儿,卫薇蓦地浑身颤了颤。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在努力忽视、或者说从未深思的问题。樊平为什么会消失?卫薇又颤了颤。那个答案在她嘴边呼之欲出——因为,陆崇文给他钱了!卫薇还是想要战栗,她愣在那儿,愣在五月的骄阳底下,慢慢僵硬。这天下午下课之后,卫薇向老康请了假。她没有上晚自习,而是急匆匆的去了一个地方。那条老弄堂。她要找樊云珍问个清楚。卫薇走了四十分钟,第一次觉得这条路漫长无比。付嘉母亲的摊子还在。看到卫薇,她漠然的移开眼。卫薇也没有心情再应付这个讨厌自己的女人,她只是心焦想见到樊云珍。樊云珍还住在那个狭窄的不到十五平的单间里。房间里没有人。卫薇重重敲了敲门,依然没有人应,她很急,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没有樊云珍的号码,只能站在底下的楼梯口等。那楼梯口仍然很窄,昏沉的太阳光在她身后落下浅浅的一点,影子斜斜的,慢慢拉长,直至消失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樊云珍终于回来。手里还卷了几张钢琴课的报名资料。见到卫薇,她愣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卫薇已经直接开口:“陆崇文是不是给你们钱了?”她声音淡淡的,冷冷的。一瞬间,樊云珍脸色有些尴尬的滞楞。她没有说话,卫薇却都明白过来。“你们怎么……能要他的钱?!”她的手颤抖着,她的身体战栗着,连她的唇都在微微发抖,这句话从牙缝中挤出来,愤怒而绝望。樊云珍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薇薇你都知道了,能不能求求陆先生放过你舅舅?你舅舅今天被抓进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