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恍惚的王超最终还是离开了白天鹅宾馆,赶到流花车站登上了去海安的大巴。
车还没开,放着陈慧娴的歌曲《孤单背影》:
孤单的背影温馨爱侣步过
凄清空气中传来寂寞的歌
飘飘的雨点此刻却吻着我
变作眼泪掩饰痛楚
为何未了解这一份情
全为你是否未看清
为何未了解这一份情
谁令我孤身只影
……
王超听到这首歌烦死了,一上车捡到一张别人丢弃的《羊城晚报》,就走到最后一排没人的座位上躺下,然后撕两个纸球塞进双耳,再用报纸遮住脸,不久便随着大巴的摇晃离开了广州。
路上收到陈萍的短信,说黄中英都辞职了,怎么回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王超看后苦笑了一下,仍旧把bb机塞进裤子口袋里——他不打算回陈萍的短信,不管谁的短信、谁的电话都不回、不接了。
江湖上常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或商场失意,情场得意。但对王超来说,商场情场都不待见他——先有金三角的东窗事发,后有黄中英的不辞而别。
王超自忖没有害人之心,无非有时脾气坏一点,况且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不过发泄一下情绪而已,里面并没有一丝一毫害人的味道。
王超想不通,他一片冰心在玉壶的对待彭东升,可彭东升却用下三烂的手段对待他,以致让他的远大理想中途夭折。想到这,王超心里骂道:“好个彭色鬼,你总会碰到倒霉的时候!”
对王超来说,他和彭东升的事气是很气,但比起和黄中英的事来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王超想不通的是,这个黄中英一直对他都情意绵绵的,王超要她办什么她都倾力而为,还说过要帮他在广州开公司,怎么现在说跑就跑了呢?难道这个黄中英,是把王超当“鸭”来看待吗?
想到这王超很生气,这生气除了来自黄中英的不辞而别,使得王超在陈萍、甚至李护华面前丢面子,更因为想到自己是不是让黄中英当“鸭”使唤了。
如果是这样,那可是奇耻大辱,比陈萍说的那个“乌鸦”还更丢人。
商场情场都输得体无完肤的王超,就这样躺在车座上一直想不通的纠结着……
这时大巴车里开始播放录像片,播放的是香港电视连续剧《笑看风云》。
电视剧王超没有注意看,但里面郑少秋唱的歌却吸引了他,只听歌中唱道:
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
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
一点点无心错
谁没有一些得不到的梦
谁人负你负我多
谁愿意解释为了什么
一笑已经风云过
活得开心心不记恨
为今天欢笑唱首歌
……
当听到“一笑已经风云过”时,王超好像有所触动,他便苦笑了一下。
就在他准备坐起来看看车到了哪里时,他发现行李包有点异样,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个用报纸包裹的东西。撕开一看,却是五叠百元大钞——整整五万块钱!
不用说,这是黄中英偷偷给王超的。
看到这钱,王超忍不住骂道:“妈的,还真把我当‘鸭’了。“
当“鸭”就当“鸭”吧,只是这钱用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恶心?王超把行李包拉链一拉,又躺了下来。
这一躺,把个钱包滑了出来,王超于是拿起钱包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却看到里有一张他和陈萍身着军装的合影。
这张合影是在莆田广化寺照的。当时有个电影摄制组在这拍有关于少林寺的电影,就临时把广化寺的牌子更换成少林寺牌子。也就因这,王超和陈萍在少林寺的牌子下以假乱真了一回的照了张合影。
说起这广化寺也是有来头的,但对不信命不信佛的王超来说,再有来头也没有来头!
也就是电影摄制组在广化寺拍电影的时候,为了“考证”广化寺里的和尚到底是念经还是练武,王超叫上陈萍和另外几个战友们半夜翻过了广化寺的围墙,谁想和尚没看到,倒让和尚养的狗发现了,在狗的狂吠和狂追下,把个王超和战友们吓得七魂出窍,连奔带跑的像兔子一样逃回营区了。
让狗给吓了以后,王超忿忿不平得对陈萍说道:“这些秃驴,什么东西不好养去养狗……我想他们一定经常偷着吃狗肉。”
陈萍赶紧捂住王超的嘴说道:“不可如此冒犯菩萨,要不然你会遭报应的。”
“妈的,死陈萍,你这个乌鸦嘴,都让你说中了。”王超看着照片骂道。
虽然王超不信佛,但他的心却是向善的。有一会看英国电视连续剧《约翰·克里斯朵夫》,里面有几句台词让王超听进去了,并且一直记到心里,那就是“不要自私,不要虚伪,更不要残暴,避免这三种罪恶,我永远对你抱有希望。”
这几句话对王超影响很大,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说是奠定来王超的三观。在他认为,人可以调皮一点,但不能做个坏人,做好人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
可现在滑稽的是,一心想做好人的王超,却处处不顺,还落了个“发配”到海南的结果。
大巴继续前行,王超继续乱想。
下午两点多钟,大巴到了湛江汽车站。在这里上下一些旅客后,将沿着雷州半岛直达海安。
在这受过一饭之恩的地方,王超想去看看跟他念叨过她儿子也在外面的那位妈妈……至于杨育辉那里,他是不想去的,心情不好的见了杨育辉只是喝个酒又有什么意思?算了,还是走吧。
于是王超就坐在车上等着,只到大巴车再次启动继续前行。
当大巴驰离湛江到了雷州半岛地域时,王超看到路两旁不时掠过香蕉、甘蔗、剑麻、菠萝、橡胶等农作物,呈现出一片王超没见过的热带风光。
王超再仰头看看天,发现越往海南方向走,天就越蓝,那个蓝啊,蓝的醉人、蓝的迷人、蓝的王超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才好?
就在这时,陈萍又给王超在bb机里留言了:王超,你现在应该经过因打雷而得名的雷州半岛了吧?这里可留下过苏轼、寇准、李纲等先贤的足迹哦。当年这些中原名士在这里备尝艰辛的跋涉、劳作、生息。可不像你今天坐在大巴上一溜的就过去了……
没有这样在bb机里像写文章一样留言的,但陈萍就爱这样!要在平时,王超一定会骂陈萍又在卖弄文采。但此时的王超明白,陈萍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安慰他的。
是的,物质条件是有天壤之别,但王超此时的沮丧、失落、悲观、无助、忧愤等情绪与当年那些被贬谪名士的心境可能差不多?只不过王超也知道他那点屁事是不能和那些名士同日而语的,再者,那些名士到了雷州或到了海南,会把那些负面情绪丢掉,再以自己的才华造福当地乡民。
对此王超明白,他到了海南,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他是没有能力造福一方而青史留名的,因此几百以后也成不了一个像苏东坡那样的历史名人。
总之,名人做不了,但最起码要做个好人,坏人是做不的。
想到这,王超心情好过些了。
一天的奔波,在夕阳给大海洒下一片粼粼金色波光的时候,大巴终于驰到海安港了。
海安,与海口隔海相望,中间就是琼州海峡。
在去码头的路上,两边开满了挂着湖南或四川招牌的小餐馆。
餐馆里大都放着沈小芩的《请到天涯海角来》:
请到天涯海角来
这里四季春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