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行一段,耳边传来“滴滴——”的尖锐提示音。姜扬左右看了看,定位到胎压监测器。以为是误报,但左前轮胎压差不少。他骂了一句,只好降下速度,渐渐落后许多,直到皮卡消失在街角。姜扬到达宠物店前时许连雅已经站到车外,抱着胳膊目光一路相随。他拎着钥匙走到她跟前,说:“你开那么快干吗?”许连雅往皮卡方向示意一下,“空调坏了,开快点凉快。”“……”姜扬无法反驳,交换钥匙和钱包后说:“你的车胎漏气了,不然我可以跟你同时回来。”“慢了就是慢了。”“嗯,我认输。”姜扬爽快地说,“但是你的车胎真的漏气了。”他没说“谁跟你争”,而是大方认输,他并不排斥参与到她幼稚的游戏里。许连雅一愣,“真的?”姜扬一副“骗你是小狗”的表情。“我前几天才打的气。”那意思,你撒谎。“没准今天挨钉子扎的。”看他答得认真,许连雅迷惑了。“荔花村那不是有个修车铺?”姜扬说,“有需求就有市场,懂吗?”“陷阱?”“没准。”许连雅凉凉地说:“你也是同行。”姜扬忍不住笑了,“我了解行情。”许连雅进车检查了胎压监测器,果然异常。又开了手机电筒,光柱扫了扫前轮,没发现异常。“怎么认识你之后,我的车都没一天太平日子,”许连雅说,“不是被蹭就是漏气。”“前面一个我认,后面一个可怪不了我。这样吧,我帮你补胎,免费。”他顿了一顿,“就当是为今天的事赔罪。”许连雅直起腰,视线堪堪触及那颗平安扣,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粗黑的胡子。她的眼神最终落进他的眼里。姜扬不躲避,看着那双被黑夜染透的眼,抛出暧昧的橄榄枝。“你有空就约我。”第6章 第五章许连雅刚送走一只做绝育手术的公猫,一个眉毛纹得跟眉骨成锐角的女人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上楼,嚷嚷着要看病。宠物医院有两层,一楼左边是笼舍、美容间和洗手间,右边摆着货架,柜台中间靠里,背后一道狭窄的楼梯通往二楼。二楼一边分别是手术室、药房和隔离室,小厅摆放两张不锈钢桌子,作候诊用。纹眉女可能抱累了,就要把狗放地上。许连雅伸手制止,“别放地上,放这里。”她在桌子上铺了旧报纸,“刚拖了地……”离开怀抱,咖啡色小狗抖得更厉害,眼睛湿润瘫坐着,了无精神。许连雅问她小狗几时出现病状,纹眉女一一作答。“初步推断是细小病,具体要做化验才能确诊。”纹眉女眼神闪烁,立马问:“要多少钱?”“化验五十。”纹眉女缩了缩下巴,“那么贵啊。”她话锋一转,“医生,你看这狗也不是什么名种狗,怎么就那么贵呢。我从老家抱来的,在老家都好好的,哪知道会得这种病。”口罩挡住半张脸,许连雅面无表情,“无论什么品种,都是一个价格。”“又不是名种狗,花那钱有点不值得。”纹眉女喋喋不休,“医生,你帮忙看下,能看出是什么品种吗,看上去像土狗又不像。”“串串吧。”纹眉女的眼神看不出多少怜惜,依旧重复那套“非名贵不花钱”的逻辑,听在许连雅耳朵里烦过苍蝇的嗡嗡。许连雅暗暗叹气,摊开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生命,你养了它就应该对它负责。这样吧,你决定看不看再来找我,我还要给其他的看病,行不?”也正巧,纹眉女身后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棍棒敲击地面的声音。许连雅不再搭理纹眉女,大步走至楼梯口。她一下子讶然失语。上来的是一个撑着单边拐杖的中年男人,只有一条腿,沧桑得像田里破败的稻草人。稻草人提着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袋口没锁上,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这个形象,似曾相识。雨夜的公车站,拾荒者,红蓝条纹编织袋,报刊亭的阿扬。许连雅脑海里点菜一般罗列着。楼梯不宽敞,许连雅不知道他怎么爬上来的,更疑惑楼下接待的人去哪了。稻草人脸上堆起笑,褶子更深了,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客客气气地说:“医生,我家狗腿断了,您帮看看。”想必编织袋里就是那条狗。说罢,稻草人倚着拐杖就要卸下袋子。许连雅反射性地说:“别放地上。”稻草人拘谨地提着袋子不动,估计实在沉,表情吃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