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撅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远去,半晌才回过神来,纷纷追了上去。坐在马背上回味婆婆那“热烈”眼神的扁轲发现自己又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好像,又和她离得很近了。他羞答答地抓着缰绳,犹豫了两下,才慢慢地回过头。手下们抬起灰扑扑的脸,木讷地看着他。“……”扁轲焦急地说,“她呢……宣家的家眷呢?”手下说:“她们到前头去了,正在带路。”扁轲催马前行,果然看到那个端庄窈窕的背影。美人果然独得上天厚爱,连阳光都洒得那么细致,从肩膀到裙摆,发丝到颈项,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如果,如果自己的手能够代替阳光……“扁大人!”手下喊了三声没反应,终于使出了洪荒之力。扁轲慢悠悠地调转目光看他。“我们走了大半天,是不是在前面歇歇脚再走?”走了大半天才走到这里,是乌龟爬吗?怎么好意思……余光看到美人抬手擦汗,抱怨的话咽了下去,他挥挥手:“找个荫凉的地方,不要晒黑大家的皮肤。”真是一位体贴的大人啊。手下们看着彼此不可能晒得更黑的皮肤,心满意足地找地方休息去了。休息了半炷香的时间,宣府家眷主动提出上路。虽然宣家败了,但是在解差们的眼中,头顶的光环仍旧闪闪发光,也就扁轲这样心高气傲、可能前途无量的武状元敢出言讥嘲了,一般人还是将他们当做贵族对待的,吃喝都不敢怠慢。扁轲心里头的不舒服一遇到婆婆,就化作了无处不舒服,十分消停。接下来一路都很顺利,赶在傍晚前抵达了黄土岭。冷冽的狂风卷起黄沙,肆无忌惮地抽打着众人的脸。端静伸长脖子,依稀眺望到一群人影影绰绰地站在风沙中。“儿啊。”老太太双腿用力地一夹。端静:“……”这是快马加鞭的意思吗?不管是不是,她都小跑着前进了。风沙实在大得出奇,大部队都被挡在了后头,只有端静背着老太太一溜烟地跑到了前沿,与对面的人群来了个喜相逢。前面的队伍比他们的还要壮观些,解差们个个全副武装吗,守在一群戴着镣铐的中青少年周围。端静率先注意的是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尽管扑了一脸的黄沙,一头乌发也干巴巴得失去了光彩,可是那双眼睛如黑葡萄一般,亮得出奇,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仿佛带着星光。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起来。隔壁师太说过,小鹿乱撞是春心荡漾的标志。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荡漾了?“奶奶。”青年嘴角微弯,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乖孙。”老太太挣扎着下来,拎着裙摆就扑到那人怀里。奶奶……乖孙……那不就是……她的相公?端静捂着胸口,“咕噜”吞咽了一口口水,凑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相公。”风忽地小了,各人张牙舞爪的发丝慢慢地落回了原处,露出了“饱经风霜”的脸。端静仔细端详“相公”的脸,见他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都充满着儒雅之气,心中更是满意。虽然师公一直说她娘眼光奇差无比,就像瞎掉的狗眼,但是她内心一直默默地觉得,她娘眼光挺好的。至少他爹的相貌很好,儒雅俊秀,文质彬彬,尤其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特别有欺骗性。当然,她“相公”更好,不说话也很有欺骗性。不过,他坐的那把是……轮椅?每次她做了一些“情理之中”的事被邻居告状,师公就会威胁打断她的狗腿,但都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见过真的有人被打断的,心里好奇极了。“这是刚过门的小媳妇。”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介绍。端静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摆,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相公”虽然心下讶异,还是冲着她微微一笑:“一路辛苦你了。”端静急忙表白:“为了相公,一点儿也不辛苦。”“相公”愣了下,又轻笑了一声。身后传来各种脚步声,端静回头一看,才发现宣家的家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赶上来了,两拨人马抱成一团,正互相问候。她见婆婆和“相公”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养眼,等解差催促他们上路时,立刻上前一步,争取立功表现:“相公,我推你。”“相公”浑身一震,怔忡中又带着几许来不及藏起的笑意:“你叫我什么?”是错觉吗?端静觉得四周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