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瞬间变了气氛,陷入寂静。江随低头,沉默了好半晌,低缓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你忙,所以……”停了停,她心里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把地址告诉了他,“我住殷泉路明微新城。”周池抿着唇,过了绿灯,往前行驶,到了路口打着方向盘拐弯。江随靠着窗户,脸朝向窗外。天色渐渐黑下去,霓虹的灯光闪烁。汽车一路前行,没有人再说话。到了小区门口,黑色轿车停下。车里的两人默默无言地坐了会。周池手肘抵在方向盘上,揉了揉额。“新买的房子?”他问了一句,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江随说:“不是,我爸以前买的,没住过。”她坐了几秒,伸手开了车门,却又听到他问,“你一个人回国的?”江随手停下,“嗯。”“你爸呢?”“他在美国那边工作,”江随说,“前年和他学校里的一个同事结婚了,以后他差不多在那边定居了吧。”“那你为什么回来?”他忽然转过脸看着她。他的眼神让江随愣了一下。她无意识地攥了攥手指,想了想,说:“我师姐的公司缺人,我回来帮她。”“……只有这个原因?”他声音低了。江随抬眼看向他。在不太明亮的光线里,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江随。”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江随有些恍惚,“嗯?”他却忽然垂眼,不说了。江随也没有再问,坐了一会,她从车里下来,回身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周池没说话。江随转身走进了小区大门,上楼,她摸了摸风衣的口袋,只有手机,没有钥匙。回想了一下,她把东西放在门口,快步折回。昏黄的路灯下,那辆黑色车依然停着。江随走过去。车门是开着的,她探头进去,问:“我的钥匙是不是落在这儿了?”话落,就在周池手里看到了。他捏着钥匙串上那个挂饰,粉色的小企鹅已经很旧,身上的毛完全秃噜了,剩了个光秃秃的模样,显得很寒碜。江随要拿,他手躲了下,仍然拿在手里看着,问:“这个怎么还用?”江随说:“还能用,就没扔。”“旧成这样,你不嫌丑?”“丑么,还好吧。”江随看了看,轻声说,“只是没有毛而已啊,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周池看她几秒,忽然低头,似乎是笑了。“对这么个破玩意儿,你倒挺长情。”江随一愣,看着他。周池把钥匙递给了她。后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江随拿着钥匙走了。回到屋里,江随走到后窗边,看着小区外面。过了十分钟,才看见门口那辆汽车开走了。一股凉风吹进来,她关上了窗户。周池驱车前行,没有回住处,直接开去了张焕明的麻将室。前两年,张焕明倔强地抛弃月薪三千的搬砖工作,开始投身休闲娱乐行业,结果,没到半年,网吧开倒闭了,他没有气馁,改开台球馆和麻将室,刚好弄成上下两层,楼下供中老年打麻将,楼上给小年轻玩台球,生意居然还不错。他悠闲自得,开始钻研厨艺,没事就约几个兄弟吃饭。周池过去时,他刚好炖好了一锅肉,买几瓶酒,炒几个小菜,晚饭就解决了。饭后,在台球室放松了一会,周池靠到沙发上。张焕明丢了罐啤酒给他。“我看,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张焕明啧啧两声,一屁股坐到小凳上,挑了挑眉,“是不是有人回来了,搞得你心花怒放……不是,是心慌意乱,是吧?”周池开了啤酒罐,“你爱怎么说,随你。”“难道我说错了?”张焕明晃了晃脑袋,“我都听林琳说了,江随回来了呗,你不就这么一个心头痛嘛,这人都回来了,你要是心里惦着,那还计较什么,追呗。”周池喝了口酒,皱眉:“说得容易。”“有什么不容易,以前那些破事,谁对谁错有什么关系,江随一走了之是狠了点,不过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肯定也做了混蛋事儿,反省了没?”周池脸色不怎么好。半罐酒喝下去,他仰靠着,闭了闭眼。心口仍然难受。活这么大,让他最开心的是她,让他最痛苦的也是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只是即使认识到了,也受不了她就那么果断把一切都断个干净,没给他留一丝余地。“你这人,算了,我懒得管你。”张焕明说,“对了,我准备整一个同学会,这不,刚好江随也回来了……要不,你今年也来参加一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