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被这充满哲理的话绕晕了。他觉得今天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和一个编剧聊人生,脑回路根本追不上这些玩文字的。于是祁野决定用歪理打败哲理:“当然不算,不难过是三个字,快乐是两个字,它们能一样吗?”祝轻徵:“?”“你又把事情往复杂了想。”祁野说,“我是想让你别老对人低眉顺眼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表达,有脾气就发。”说这么直白总该听懂了吧?祝轻徵对着他眨了眨眼,“小祁,我发现你好像不仅不是利己主义,还带着点救赎别人的心态。”祁野:“……”聊不通,散会。祁野将小鲨鱼睡衣的帽子朝脸上一扣,准备就地睡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祝轻徵轻声叹息,像自言自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些对我来说太难做到了,我也没有底气去做。”安静。片刻后,帽檐下露出一只眼睛,难得的连名带姓喊:“祝轻徵,我现在在哪里?”“医院。”“……我说具体位置,在你的哪里?”祝轻徵不确定地回:“我身边?”“那我以后也会在。”那只眼睛向下弯去,牵动下方的唇角,“如果你需要的话。”就当是他对今天所欠祝轻徵人情的补偿好了,更何况他也真心想交这个朋友。心口突然塞了一团棉花糖进来,祝轻徵快速转过头,祁野却俨然一副已经熟睡的模样。祝轻徵伸手帮他摆正帽子,笑了笑,“我努力。”·五天后,演员陆续进组,祝轻徵终于改完了剧本。原本他三天前就改完了,后面又和祁野讨论了整整两天,两个人就拍摄角度和故事角度光是大结局就想了四、五种方案。“你现在就是让我倒背这个剧本都行。”两台电脑前,祁野抱着祝轻徵一条胳膊,脑袋往人肩头一歪,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快看吐了。如果说第一次是惊恐,第二次是逃避,那么到如今,祝轻徵不但习惯祁野时不时就要贴上来的疑似撒娇行为,还能面不改色给点回应。他揉一揉弟弟蓬松的头发,笑道:“那你倒背给我听听?”祁野一哽,秒切话题:“要是能把你原来的剧本拍出来就好了。”可惜平台不让过。现阶段的剧本更像一个大杂烩,有时候好看有时候难看,有的剧情明明无语得让人想跳过,偏偏和后续故事息息相关,要改就得一起改,时间压根安排不过来。比如男女主在孙肇的剧本里多了个孩子这回事。男主卧病在床养伤,去院子里透气时看到女主和男二有说有笑,一气之下将男二这位以前的好兄弟打伤,接着又一气之下把女主拖回房间,不可描述到深夜,因此有了一个孩子,为之后的追妻火葬场做铺垫。祁野当时看完这段气得用面纸给孙肇扎了个小人。一个重伤的人,不仅把男二这个健康人打伤了,还那什么了十几个小时,并且男二这时候就住他隔壁,等于当着男二的面狠狠羞辱了女主。没有逻辑,没有人性。就这样大结局还HE了。祁野把后半截剧本称为顺直男的幻想。有就算逃走依旧深爱男主的妻子,有娇柔妩媚事事顺男主心意的伪小三,还有男二这个虽然决裂但愿意倾家荡产帮助男主的怨种,以及一个听话的高智商孩子。孩子肯定删不了,因为小演员都找好了,祝轻徵所能做的就是把几个主要角色变成没有精神病的正常人。“祝老师,你放心,不让你白辛苦,我去争取帮你抬高跟组费。”祁野又说。祝轻徵抿抿唇,然后摇头:“算了,我的跟组费是算在剧本费里的。”祁野:“?”“吴制片说,跟组的话杀青就能拿到尾款,不然要等成片出来。”祝轻徵叹气。祁野愕然:“这么黑的事你都答应?”合着祝轻徵本来不需要跟组干这些累活儿。“我得活着。”短短四个字,震得祁野哑口无言,他自然懂祝轻徵的难处,他们这种性质的工作,赚钱靠身价,不出头就得吃了上顿担心下顿。困难成这样祝轻徵上回还替他结账。内心颇触动,祁野转着眼珠子,瞄向墙上的电子时钟。这个点儿段司衡应该到江市了。·屋外,月隐云后,星光璀璨。屋内,好友相见,分外眼红。青椒炒肉和辣子鸡丁的混合味道飘满酒店最大的那间房,段司衡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非常想直接泼到对面的祁野脸上。“我今天的计划里,没有你和你的晚饭一起出现在我面前这一项。”被辣椒味熏得难以呼吸,段司衡忍无可忍。“计划哪赶得上变化。”祁野嘴里包着饭,顺便招呼道:“你也吃啊,我特地给你带了一份,打的清淡的菜,够不够贴心?”段司衡太阳穴跳动:“祁、野。”“别叫,这又不是你公司,还能让保安来抓我?”“……”段司衡冷笑了一声,“说吧,找我为了什么。”“不愧是小段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祁野放下筷子竖大拇指,“我果然没看错人,你颖悟绝伦,有百龙之智。”足足用了四个高级成语,段司衡深思后抬眼:“你是不是犯法了?多重的罪?”祁野拉下脸:“我就不能是肺腑之言?”段司衡:“建议你先去自首,这样我帮你申请减刑比较方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