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吃了,”他说:“刚才你没吃东西。”“用不着你管。”她说着不太好听的话,却让段融听得无比舒坦。她肯跟他说话总比不理他要好,小姑娘嗓音软软的,生起气来也甜,骂人像在跟人撒娇。段融朝她这边转,一条腿伸出去,把她的椅子往自己这边勾,轻而易举缩短两人间的距离,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烤串放她面前:“吃了,你胃不好,吃饭要规律。”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偏偏就透着一股霸道。沈半夏知道他这人一向不达目的不罢休,没辙地捡了串烤得金黄金黄的玉米慢吞吞地吃。段融就在一边看她。她吃饭总是很慢,每次跟人出去,别人把饭吃光的时候她连一半都还没吃完,搞得她不好意思让人等,匆匆放下筷子跟人一起走。只有段融,好像很喜欢看她吃饭一样,每次都耐心地看着她,从来没有过一点儿不耐烦。沈半夏被盯得不好意思,缓缓抬起头。在跟他目光相撞的第一秒就不行了,赶紧垂下眼眸,假装无事地大口啃玉米。段融低下头舔着嘴角笑。自两人分手后他第一次觉得舒心,漂亮温软的小姑娘就在他身边坐着,没人敢来跟他抢。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必须要她陪着。沈半夏把盘子里的食物一个不剩全都吃完,突然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她赶紧把嘴巴捂住,耳朵倏地红了,接下去又开始打第二个嗝,第三个……段融更愉悦地笑,倒了杯温水给她。她喝下去,终于不再打该死的嗝,但还是很气,抱怨地瞪了段融一眼,起身就走。段融在她身后跟着,低了点儿身凑在她右耳边说话:“没事儿,你打嗝也可爱。”沈半夏心尖麻得不行,知道自己在他攻势下撑不过三秒,捂住耳朵不愿意听。段融拉她回来,把她唇角一点儿油渍擦掉,随意地问起:“那把伞是谁送的?”沈半夏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藏起来忘了拿走的那把伞。”沈半夏发怔,眼珠动了动。两个人毕竟已经分手,又是无比尴尬的关系,她不能再说些有的没的牵绊住他。“就是把普通的伞而已。”“那我扔了?”“你别扔,”沈半夏有点儿急,为了把破伞破天荒放软了语气:“你还我吧。”“我给你买把新的。”“不要,我就要那一把。”段融啧了声,看她一会儿,说:“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就还。”还是第一次听他谈条件,之前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无条件地答应,把她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分手后她绝情地把他所有联系方式全都拉黑,后来接到过几次陌生电话,接通后对方也不说话,她知道是他。“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她想,段融总不至于会把她的东西扔了,放在他那边也好,反正本来就是他的。她低下头走了。路上碰到了易石青,易石青把她叫过去。易石青探头看看院子里的段融,确定他不会来,说:“半夏,算我求你了,你跟融爷和好吧,你走以后他就没好好过过一天。他本来都因为你成功把烟戒了,现在又捡了起来,而且抽得比以前还凶。昨天晚上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一夜,兄弟们不管怎么劝,他都不肯回屋去睡觉,他说他睡不着。不管他身体再怎么好,这么熬下去迟早也会熬出病来的。你就当可怜可怜他,行吗?”这次见到段融,沈半夏发现他眸光里有疲态。不管他怎么装作若无其事,都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段融了。沈半夏不想看他这样。就算是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她也要他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沈半夏回到院子里,走到段融身边。段融坐在椅子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向她。他起身,站到她面前,眸子里的疲色被掩下,换上伪装出的笑意:“要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段融,”沈半夏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用正常的语气开口,不要泄露出哭腔:“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吗?”段融沉默下来。沈半夏看着他:“可不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自己生病。”“你有好好照顾自己吗?”他说:“你做不到,怎么让我做到。”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天气开始转暖,空气里满是树叶抽芽的香气,院子里亮着无数盏灯,装饰得彷如星河一般。一直过去很久,段融放低所有姿态,卑微地说了一句:“不要分手,好不好?”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卑微过,他原本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成竹在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