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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芷烦不胜烦,只微微蹙眉:ldquo家豪没事,很快就会回来。rdquo舅舅不信:ldquo清芷,他可是你弟弟啊。rdquo方清芷正欲上阁楼,又被舅妈扯住裙角:ldquo你别学那些小白眼狼啊清芷。rdquo方清芷问:ldquo谁是白眼狼?嗯?这房子原本是我妈和我的,当初我妈病重,你们的房子被我舅舅拿去抵债,我妈同意你们住进来,要求是让你们照顾我、让我好好读完书。rdquo舅舅焦急:ldquo我没说不让你读书mdashmdashrdquoldquo那刚才你们口口声声说的金屋藏娇是什么意思?rdquo方清芷重重拍掉舅妈的手,ldquo别碰我,我很累,需要休息。rdquo舅妈气得破口大骂:ldquo你还要不要脸?方清芷,你个小白眼狼,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狗,你helliphelliprdquo方清芷已经上了阁楼,重重关上地板。木头不隔音,声音仍旧很大,她不理,脱掉湿淋淋的衣服,仍旧换上衣衫,是靛蓝色的衣裙,她倒在床上,蒙被而睡。她太累了。等她再醒来时,俞家豪果真已经到家。舅舅舅妈宛若劫后重生,围在宝贝儿子身边嘘寒问暖,涕泪横流。舅舅说:ldquo我就知道陈生是好人啊,前些天他还救了我,劝我说不要再赌。啧啧啧,那样的大人物,说话如此随和,我helliphelliprdquo方清芷视若无睹,外面仍旧下着雨,她拿着自己的旧伞,拿着陈修泽的那柄伞,往前走。俞家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ldquo姐。rdquo舅妈不吭声,拿抹布擦桌子。舅舅面色尴尬。俞家豪追出:ldquo姐,昨天晚上,他们没为难你吧?rdquoldquo没事,rdquo方清芷笑笑,她撑开伞,ldquo我要去上课了。rdquo俞家豪欲言又止。方清芷查看了信箱,里面没有收到回信。她照旧回校读书,温习,雨下了一天,下午时刻,她终于忍不住,撑着伞往梁其颂的家中去。等到了地方,她按了两次门铃,都无人开。方清芷心中不安感更重,下楼后,遇见一阿伯,忍不住询问。对方摇头:ldquo你说卖饼的梁老板啊?他一家人都被警察带走了,现在在监狱中呢。rdquo方清芷一惊:ldquo什么时候的事?rdquoldquo就今天上午,rdquo他说,ldquo唉,你说好好做生意,这是得罪什么人了呢helliphelliprdquo方清芷撑着伞,她站在雨雾中,仰脸看,只瞧见灰蒙蒙的天。她自然知道对方得罪的人是谁。黄老板。梁其颂是受她牵累了。方清芷不能眼睁睁看着梁其颂被自己牵连,但若让她去求黄老板,那是万万不能。踌躇犹豫间,方清芷忽然瞥见手中的伞,骤然清明。mdashmdash何不再去求一求陈先生?他之前住在北角,又是心地和善,一句话就能让黄老板放过她和她弟弟helliphellip更何况那时候饼是给他吃的,要如何,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helliphellip方清芷思及至此,多少已有主意。她望着手中那柄金属狮首的大黑伞,稍作犹豫,便坚定地往前走,去最近一家报刊,买了份报纸,又同卖报的商贩谈天。喔。原来大名鼎鼎的陈修泽陈生如今主要做房产生意。方清芷乘车去了总部,直接对前台小姐说:ldquo请帮我约陈修泽先生。rdquo对方吃惊:ldquo您是helliphelliprdquo方清芷冷静地将那柄银质狮兽首的伞给她看,伞柄上镌刻着小小陈字。她说:ldquo昨晚我同陈生一起,他离开时忘记带这把伞,我特意送返。rdquo前台重新审视她的面容。方清芷知道自己这番谎言底气不足,瞧瞧她,穿着一条皱了的、无任何品牌标志的廉价的确良棉布裙,她没有化妆,没有任何首饰,挽头发也用廉价的发绳。她就差把骗子两个字写在额上。但前台望着她的脸,同同事低声交流许久,仍旧说:ldquo我会帮您打电话传达mdashmdash请问贵姓?rdquo方清芷说:ldquo我姓方。rdquoldquo方小姐,rdquo她说,ldquo请您稍等。rdquo方清芷坐在沙发上,她安静地等,看着人来来往往,时髦的女郎们,穿着美丽合体的工作套裙,优雅地在这幢高楼中进进出出。高跟鞋在柔软的地毯上行走,发出细微、悦耳动听的声音。方清芷低头瞧自己,鞋子脏兮兮、沾了泥水,方才将那地毯也染脏。她就差大声喊出,我是骗子,快赶走我。前台小姐很快过来,没有赶她走,而是客气地奉上热茶,微笑:ldquo陈生还有事要忙,请您再等一等。rdquo方清芷颔首:ldquo谢谢你。rdquo她想自己大约撞了运,陈修泽大约真有位同他过夜的方小姐。但她等到晚上九点钟,茶水凉透,身体发寒,对方仍旧没来。没有人通知她,方清芷看着房间里的灯光黑透,她起身,走出门,才发现前台已经下班了。外面的雨更大了。方清芷抿抿唇,她仍旧一手撑破伞,另一只手握着陈修泽昨夜给她的大黑伞,艰难迎着风雨往前走,冷静地想,看来指望贵人发善心这条捷径定然走不通,那她还能去哪里helliphellip风大雨水大,一把小旧伞抵抗不住,风夹杂着雨水迎面而来,灌注她一身,她艰难地迎风走了许久,旁侧忽然停下一车,伞面恰好在此刻被风吹烂,她停下脚步,欲伸手去收,只听车门打开,下来一人,毕恭毕敬:ldquo方小姐,我们陈先生想见见您。rdquo方清芷问:ldquo哪个陈先生?rdquo他躬身:ldquo陈修泽。rdquo陈修泽。方清芷已经频频接触这名字,却还不知对方长什么模样,是何容貌。但她仍旧湿淋淋、狼狈地上了车。别无他法。她已经等了近四个小时,四个小时的安静,能让她想到梁其颂所有糟糕的可能性和种种不可行的拯救方法。车子一路往山行,雨水太大,方清芷已经不知车往何处行驶,陈修泽住宅在山顶,一处风光极佳的宅院。静谧秀美,她顺着指引穿过庭院,走过厅堂,最终进了一扇红木门。房间中有着淡淡的焚香气息,如檀似麝,地上铺陈厚厚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丝毫声响。方清芷先瞧见熟悉的兽首金属手杖,离近了,她才看清,那雕刻的也是一只狮子,狰狞凶悍,银白色金属,冷冰冰地折着光,而压着这怒狮首的,却是一只宽大温厚的手,牢牢掌控。再往上,无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熨帖整齐的白色衬衫,男人身材高大,穿着考究,是一张比报纸上照片更清晰、令方清芷呼吸停了一秒的英俊脸庞。传闻中弑养父、心狠手辣灭门的陈修泽,此刻温和从容望她,微笑开口:ldquo你就是昨天同我过夜的方小姐?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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