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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说完,舅舅已经急急开口:ldquo我交,我交。rdquo方清芷转身,阿贤迅速将什么东西收起,她没看清,吩咐,让阿贤去将舅舅按倒,再让司机拦住舅妈。舅舅几乎没有反抗,但等看着方清芷从厨房中拎着菜刀出来时,他吓得爆发出刺耳尖叫,不停蠕动,犹被阿贤死死按住,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蛆。那刀面上还有切肉留下的猪油,苍蝇绕刀飞。方清芷说:ldquo按住他的手,我要右手。rdquo舅舅张口嘶叫,阿贤嫌弃他叫得刺耳,拿大饼塞得严严实实,又将他挣扎的右手摊平,死死放在案板上。舅妈见状,一声不吭,晕死过去。方清芷望着舅舅,他口被塞,尚能发出闷声,额头憋得发红。何其可怜,赌博时又何其可恨可恶。赌一字,沾染上,就万劫不复,彻底堕落下去。她冷面冷情,高扬起菜刀。阿贤小声:ldquo这个刀不快,要不我再换个?rdquo方清芷平静:ldquo不用,就这个,我喜欢。rdquo舅舅咬碎了饼,饼渣往内呛,他一边咳一边挣扎,一边落泪一边猛嚎,狼狈不堪,不堪入目。方清芷不发一言,狠狠下刀mdashmdash哐mdashmdash滴答。滴答。方清芷力气大,菜刀稳稳插入木桌中。就在距离舅舅指尖不足两厘米处。舅舅怕得手指颤动,桌上的汤碗已经在挣扎中倾倒,粘稠的粥啊菜汁啊落得到处都是,他额头崩出青筋,从气管到五脏六腑都是钝痛,吸口气是痛,做什么都是痛。可他的手保住了。阿贤抽走他口中碎裂的饼,上面沾了血,他嫌弃地丢开。舅舅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展开,握起,反复两下。忽然,他像是哭,凄厉地大笑出声。方清芷松开手,她冷冷地说:ldquo舅舅,下次再瞧见你赌,这刀剁的就不只是桌子了。rdquo舅舅笑声卡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阿贤松开手,舅舅瘫痪似地俯身在桌上,眼神失焦,好似痴傻。舅妈还躺在地上,桌子上狠狠插了一把刀,屋外是被动静吸引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粥已经冷了,苍蝇犹绕着沾着猪油的菜刀盘旋。方清芷安静地去洗手,两侧人默契让开道路,谁也不敢阻碍她前路。她拧开水龙头,仔细洗干净双手,周围那么多熟悉的脸,看着她长大、读书helliphellip方清芷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她也不在乎是谁领舅舅去赌,谁教他们要拉她去拍风月片,谁和黄老板通风报信,谁helliphellip不重要了。且慢慢清算。方清芷洗干净双手,往前走,阿贤和司机分开道路,有警察也过来,留了司机同他们打交道,阿贤上车,递给方清芷一张毛巾,好擦拭她的手。阿贤说:ldquo这样的事情,其实不需要您亲自过来。您要是狠不下心,我帮您把房子弄回来。rdquo方清芷一根一根地擦着手,她垂首:ldquo毕竟是亲戚一场。rdquo阿贤:ldquo至于那房租helliphellip一千块钱而已。rdquo莫说方清芷这一双鞋,一千块连她一只鞋都买不到。方清芷说:ldquo这是我的钱。rdquo合法的,合规的,她应得的钱。不必摇尾乞怜,更不必看人脸色,不必被当作helliphellip罢了。阿贤说:ldquo行,要钱的事情就交给我了。rdquo方清芷说:ldquo谢谢。rdquo她想自己还是天真,怎么可能真的和陈修泽撇清。要不是陈修泽,她现在也不会这样轻易要回这月月的房租,更不能教训烂赌鬼舅舅helliphellip沉思间,阿贤说:ldquo方小姐,您刚刚那拿刀的架势,颇有先生当年的气势。rdquo方清芷问:ldquo他也剁过人手指?rdquoldquo哪有哪有?婲,rdquo阿贤忽而笑了,ldquo先生与人为善,乐善好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rdquo方清芷想,真正与人为善的人,可不是这样。她有些累了,等司机上来时,她便已经半寐半醒,车子何时到了太平山,她也不知,只听陈修泽叫她名字:ldquo清芷。rdquo方清芷睁开眼。她睡得有些恍惚了,见对方作势要抱她下车,她条件反射避开。陈修泽双手抱了一个空。方清芷急急解释:ldquo抱歉helliphellip我担心你的腿。rdquo陈修泽一顿,后退一步,伸出手臂,让方清芷搭自己胳膊。月色如水,照得他面容清朗,他说:ldquo我的腿没什么大碍mdashmdash小心撞头。rdquo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展开,护在她头顶。方清芷坐私家车的次数不算多,她习惯性地起身,以为已经安全,头往上mdashmdash撞到陈修泽的掌心,他平稳地拦住,手掌做了她的头顶同车门顶部的缓冲垫。方清芷愣了下,缓步下车。陈修泽微笑:ldquo瞧,说着小心,偏偏不听。rdquo有些嗔怪的语气,像提醒了小孩别踩泥坑但固执的小孩仍旧啪唧一下跳进去。方清芷还没开口,他已经揉了揉方清芷发顶,柔和:ldquo在车上睡迷糊了?rdquo他举动如此自然,方清芷想他大约知道她刚刚干了什么,陈修泽不可能只派阿贤和司机跟着她,不知道没见过的人还有多少helliphellip那他肯定也知道她如何借了他的威风去要钱,为了一千块,兴师动众,又是威胁又是动刀helliphellip他肯定也知她险些剁了舅舅手指,也知她如何冷漠不近人情。但现在的陈修泽看她,仍旧像教授看自己优秀的乖乖学生。她突然剪发,突然向亲人发难,他都知道,他不提。只屈起手指,温柔地用指节抚了抚她松散的发。陈修泽说:ldquo你剪短发也很美丽,像知识渊博的学者。rdquo方清芷说:ldquo谢谢。rdquo陈修泽牵她的手:ldquo今晚原本炖了乌鸡汤,可惜你一直没有来,现在还在小锅里煲着。听营养师讲这样不够营养,但味道极好helliphelliprdquo他温温柔柔地同方清芷谈留给她的那份乌鸡汤。关于今日白天的一切,购新衣,梁其颂,陈永诚,理发,舅舅helliphellip他什么都不说,就像这一天平平淡淡地过去,那些不愉快、争吵、殴打都被他一指头抹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不过,次日,孟妈又交给方清芷一叠厚厚现金,说是先生交给她的,想买什么都可以。梁其颂又连续几日不来学校,方清芷这次是真的不去打听、不去询问,她既已决定不再拖累他人,那就斩得干干净净。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彻底将梁其颂清除干净,但她至少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不再关注。只偶尔听到身侧人提过几句,说梁其颂父母再度翻身,不知为何忽然得了一笔巨款,原本的饼店修葺后重新开业,不仅店面扩大一倍,还挖来了一个老师傅,现如今饼店生意蒸蒸日上,红火得很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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