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嗔了一眼,而后道:ldquo朝廷拨下来修沧江堤的银两,道上被劫了,就在昨晚。rdquoldquo官银都敢劫?什么人如此大胆?rdquo无双问了句。ldquo说是乌莲寨干的,神不知鬼不觉。rdquo云娘打了个寒颤,随后松开帘子,ldquo什么世道?rdquo无双提着水壶放去炉上。乌莲寨的事她多少听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一般百姓他们不会动,劫掠的大都是往京城里权贵家送的钱财。有人说他们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也有人说他们凶狠残忍,死不足惜。一日很快过去。日头西沉,无双去了书院接曹泾。去时,正看见曹泾拿着一本书向别人请教。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远远地只能瞧见个模糊的侧脸,但是能感觉出人的清雅气质,手里似握着一把羽扇。人很耐心的给曹泾讲着,小家伙很有礼,对着人深深鞠躬。无双看着曹泾跑出来,往前迎上去。恰巧屋里的先生看出来,无双对人作福,后者颔首回礼。ldquo杜夫子呢?rdquo无双问,学堂的先生是个老秀才,她认得。曹泾抱着书,头顶扎着一方儒巾:ldquo杜夫子病了,良先生来帮着带两日。rdquo无双只是随意问问,心中可惜,那人看着年轻,却屈居轮椅之上。。秋高气爽,马车出城。陆家的茶园在城南青山,整座山包全是绿油油的茶苗。陆兴贤特意陪了无双一起过来,无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陆兴贤平日都很忙,几乎看不见他停下脚步的样子。ldquo我反正要来看看的。rdquo陆兴贤头上戴顶草帽,一身利索的短褂,看得出是经常巡察茶园。无双知人是客气话,一年多与陆兴贤打交道,虽然都说商人逐利精明,不过待她和云娘,人是实诚的。ldquo先生没休息好?rdquo她察觉到陆兴贤眉间的疲倦。陆兴贤摆摆手,沿着小道往坡上走:ldquo昨晚对账,睡晚了。rdquo无双想起云娘的话,说有人给陆兴贤说亲。其实两个人作伴是不错,比如他睡得晚,有妻子的话自然会提醒,也不会忘记时辰。还没走出多远,后面追来一个伙计,说是有人找陆兴贤。从坡上看下去,就见到一辆马车停在路上,一名女子正从车上下来,身着夺目的紫红色衣裳。以绿色的茶园相衬,红衣十分夺目。ldquo她怎么来了?rdquo陆兴贤脸色眼可见的淡了下来,眉间蹙起。无双见状,往旁边一让:ldquo先生去忙,我自己随意看看。rdquo陆兴贤叹了声,有些歉意的看着无双:ldquo那你小心,有事就过来喊我。rdquo无双颔首,随后提着篮子往一旁平坦的小道上走去。穿过茶园,会经过一小片柳树林,一条小河穿流而过,她踩着小路穿行林中。才走几步,身旁便跟上一个人。无双脚步一顿,心里叹了声。她都躲来这里了,他为何还要追过来?昨日,不是已经说清?ldquo你觉得一个茶商会多有出息?rdquo龚拓目视前方,淡淡开口。ldquo凭自己本事吃饭,世人大都如此。rdquo无双回了句,大概能让龚拓看得上的人,少之又少吧。她不再多说,面容淡淡,继续往前走。龚拓跟上,前面女子衣袂飘飘:ldquo你身上的百馥香呢?rdquo无双抿抿唇不回话,那身香气给了她诸多不便,时常引来麻烦。云娘想了个办法,找来一种草药泡澡,次日可以控制体香,但是维持不久罢了。ldquo无双。rdquo龚拓去拽无双的手腕,像以前那样拉来身上。女子身段轻柔,细腰一转便被控在掌中。相较于她前日的激动,现在的无双没有挣扎,一动不动。龚拓微诧,垂眸去看无双的脸,发现她并未看他,而是盯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土包,眼睛一眨不眨。无双呼吸凝住,看着河沟对面的柳树下,爹爹的坟前,分明有祭拜过的痕迹。她挣着手,目光没有一点儿留在龚拓身上。龚拓似乎看出人的不对劲儿,松了手,下一瞬,无双就从他身边跑开,脚步踩进草丛中。前些日子雨水不断,河沟涨了不少。父亲的坟墓被人清理过,旁边躺着拔出的野草。无双提着裙子跑过去,绣鞋沾上露水。她在坟前站住,地上分明有烧香祭拜过的痕迹,残留的纸灰,极淡的酒气,那草根上带的泥土都是崭新的。这,根本就是人刚走。知道父亲坟墓的人,只有他们兄妹三人。无双四下张望,提着篮子跑回小路上,一直沿着往前跑,想要追上,心口跳得厉害,嘴角呢喃:ldquo等等我,别丢下无双helliphelliprdquo柳枝轻摇,柔软的像女子的腰肢。ldquo无双。rdquo龚拓皱眉,完全不知道人是怎么了?找到她之后,总是觉得不像是以前的无双。见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小径上跑着,丢了魂儿一样。他眸色一沉,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猛然被拽住,无双身子撞回龚拓身上,发酸的鼻尖撞疼,眼中蒙上一层氤氲。ldquo你怎么了?rdquo龚拓语气生硬,紧攥着无双的手腕,待看见她眸中水汽时,语调缓了缓,ldquo很疼?rdquo他伸手,拇指指肚去摁她的眼角,受蛊惑般想要哄她。无双回神,别脸躲开,咬了下嘴唇,让自己稳下情绪。龚拓手落空,一时停在那儿。她没说一句话,但是一个简单的别脸,便给了他回答,她不想他来碰触。可是,他就是不想松手。ldquo那里埋的是谁?rdquo他回看去那座土坟,不在意的话,还真像是一座小土包。再看无双手里的篮子,不难猜到,她今日是过来上坟。寒衣节,祭拜故去亲人祖先,观州又是她的家乡。想到这里,龚拓发觉他对无双的过去知之甚少。只晓得她家破后投奔了韩家,韩家后来将她卖进伯府。而无双对于儿时的事,也很少说。她身为一个女子,会读书写字,证明她原本的家庭不错。无双看去坟墓,眼中有些哀伤:ldquo家里长辈。rdquo她这也算是说实话,龚拓的心思深沉,在他面前打诳语,说不定反而让他心中生疑,倒不如直说,左右来祭拜也属正常。他总不能这种时候,还强硬的纠缠她罢?果然,听了她的话,龚拓松开了钳制的手,带着歉意:ldquo你去吧,我到那边等你。rdquo说完,自己先行转身离开,往柳树林外走去。无双站在原地,缓了缓气息。心口还在狂跳,手也抖得厉害。来祭奠父亲的是谁?大哥还是姐姐?或者两个人一起?稳下情绪,心里是无比的喜悦。这世上并不是只剩她自己,她还有亲人,而且就在观州。可是,怎么找到呢? ', ' ')